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枞阳四月梿枷声

时间:2019-04-29 12:34:02

  吴娟芝

    农历四月是油菜收割的季节。

  “乡间四月无闲人”。此时的四月,乡间一片繁忙,一片紧张,一片热烈,处处是此起彼伏的梿枷声。

  记得在家时,不到四点种(农历四月日子长,四点天放亮了)父亲就起来去田间挑回油菜把,母亲将油菜铺在门前的空地上(我们叫稻床)鞭打。梦中的我们常被母亲单调的梿枷声惊醒。待我们起床,他们往往打了好几床(在稻床上铺满,正反两面打完为一床)。

  后来打油菜就地解决。油菜割下,在油菜地里整平一块,铺上塑料布或帆布,将油菜铺在上面打,菜籽壳就撒在田里沤肥。这样较以前轻松很多。但打油菜仍是复杂,繁琐,紧张,忙碌的。

  母亲说,打油菜是一年农事中最紧张,最累,最chen(趁,地方话。特别忙的意思)的。

  旧有的传统说法,油菜是鲜(仙?)货,要一次性地,一鼓作气地打完,退出菜籽来,好趁着大太阳晾晒。

  因此打油菜那天,我们姐妹常回家帮忙。

  看好了一个晴朗的天,大家早早吃过早饭,带了茶水和工具去田间。

  先将风干的油菜,一路路(一行行)一层层压好铺开,两把梿枷在一处,一上一下,一起一落,从头至尾,密密鞭打。我们一步一步向前走打,父亲和弟弟便在我们身后跟着翻铺(打另一面),待我们打完头遍,他们也翻完了。我们接着打第二遍,父亲和弟弟就相跟着将打过第二遍的油菜杆捆起来,待我们打完这一床的最后一梿枷,打过的油菜秸秆也已捆好搬走,新的一床油菜也铺放好了。

  其间,梿枷是不停歇的,以免窝工。

  打一场油菜,最好四五个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但大家看事做事,眼明腿快,手脚麻利,行动敏捷。丢掉梿枷去收铺,放罢绳索抢端把。闷着头,赶着,紧着,趁着,不敢有一丝懈怠。大家紧张有序,配合默契。

  举着梿枷打油菜,随着梿枷起落,上身一倾一仰,看似不紧不慢,错落有致,很有节奏,实际上很是“折磨人”。梿枷每次落下,需用暗劲惯下,将菜籽壳拍打开,菜籽才沙沙而下。力度不够,菜籽难下,需多拍几下。劲大的梿枷着着实实下去,三两下菜籽就下了差不多了,这样会节省很多时间。

  也许是平时很少干农活,两三床下来,我已是手酸脚软,气喘吁吁,精疲力尽。农历四月的晴天,高阳灼烈,无一丝风悠,潮湿闷热。虽然戴了草帽,我的脸仍灼热滚烫,汗水小溪似地流淌,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额前。

  咬着牙,坚持奋战。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胸膛像被掏空了,慌慌的,似乎有一面鼓在嘭嘭嘭擂击,上气不接下气,难以支撑,我感到自己要倒下去了,只得扔下梿枷,“咚”的一声,一屁股墩在田埂上,弓着腰,大口喘着气。待出气稍匀,又爬起来拿起梿枷继续。如此三番,像个翻生的小牛,连连“打汪”。我很诧异,近五十岁的我,体力竟不及七八十岁的父母亲。他们可一下也没歇息呢。

  在我“打汪”时,父亲拾起我扔下的梿枷,和母亲一倾一仰地打着油菜。瘦削的父亲皮肤原本较白,在烈日的晒照下,皮肤更是白皙了,无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是煞白的。他佝偻着腰,手脚不停地忙着。放铺,翻铺,收铺,捆扎,端把。而母亲黝黑的脸也是红通通的,这让母亲的脸有了生机,很是耐看。他们间或用衣袖擦着汗水,做着我丢下的活儿。我不好意思了,抢上前,继续奋战。

  一亩多田的油菜,打完往往下午点把钟了。我们又忙着爬壳,过籽,扬籽,晒籽。夕阳西下,看着沉黑饱满的菜籽装进蛇皮袋,码在堂屋,父母的脸上笑开了花。

  晚间他们洗漱完,爬上床时却已失糊了(地方话,即累昏了)!伴随着一阵阵无意识的不自觉的低沉的呻吟,我久久不能入睡。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父母一生含辛茹苦,老了仍在田间辛勤劳作,一年又一年,从满头青丝,到白发苍苍,以至生命的终结。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孩子上中学后,我有好几年农忙时节不曾回家帮忙了。薄暮时分去野外漫步,看到当地农人忙着收割油菜,才惊觉打油菜的时节又到了。常常地对着西边的晚霞,朝着几十里外的娘家的方向,久久地痴痴地凝望。天上的云儿啊,可曾替我年老的父母擦一把汗?飞翔的鸟儿啊,可曾捎去我对父母的惦念?

  农历四月来了,收割油菜的季节又到了,一年农事中,最忙最累最趁的活儿又来了!乡间四月的梿枷声又铺天盖地地响彻云霄了!

  啊,我的久违的梿枷声,我的熟悉的热烈的劳动场景,我的辛勤劳作的双亲!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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