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山摩崖石刻》浅读
钱叶全
洗墨池。“洗墨池”石刻在枞阳有两处,浮山一处,枞阳老城一处。县城为陶侃洗墨池,浮山为释超仁洗墨池。在一个县同有两处“洗墨池”,恐怕全国少见。“洗墨池”是枞阳人人格自我完善的一种象征。一是把人文之“墨”与山水之“池”联系起来,把文化皈依于大自然而成就“天人合一”;二是怎样做“人”,成就人的一生。一方面,浮山“岩洞天开,石溪地涌,海潮乍惊。浮空光荡”(方学渐语),为“天人合一”创造了自然条件;一方面,什么样的人才真正是浮山“天人合一”中的人,“真正的人,是真人、至人、完人、圣人,是摄取宇宙的生命来充实自我的人,是宇宙和人生和谐共进直指无穷止于至善的人”(方东美语)。浮山正好承载了这两种使命,一是以“鬼斧石室”承载了人的自然人格,一是以“洗墨池”为象征承载了人的文化人格。从浮山发端,枞阳文化从一池之墨走向江河之墨。因之,唐宋以来,孟郊、白居易、王安石、欧阳修、范仲淹、陆元钧、赵盂、王阳明、袁宗道袁宗宏等都与浮山结缘,而至明清以降,本邑的钱澄之、方以智、左光斗、方苞、戴名世、刘大槲、姚鼐等则形成了枞阳浩然壮观的“诗人之窟、文章之府、气节之乡”文化气象。从钱、方文化滥觞导引,至方戴刘姚形成文化高峰,浮山发端的“桐城派”影响了中国文学二百余年之久,及至吴汝纶、李光炯、光明甫、房秩五、朱光潜、方东美,其文化教育自成一脉,主宰了本邑乃至国人的灵魂。目前浮山脚下书声朗朗,枞阳教育数年居全市之冠,向国内外输送人才数以万计,盖出浮山教育之源。
还有一块石刻是需要说一下的———“三侯继美”。明代,无名氏刻。历史上碑刻不署名的多,然这块无名氏石刻所记载的恰恰是三位县令的名字,是先后三任桐城的县令。此“三侯”,即南昌进贤的樊仿,顺天遵化的陈玉阶和直肃曲周的陈玉阶。樊仿在浮山建有石龙亭、泛槎亭、洗心亭、樯山双塔和樊公书院;曲周陈玉阶在浮山建祠立碑,彰德扬善;遵化陈玉阶修筑陈家洲江堤,保护了枞阳家园。自史以来,侯者众多,而“继美”甚难。当官的为老百姓做点事,老百姓是记在心里的。“三侯继美”、“陶母还酢”,枞阳有不少的典故与县令有关。老百姓把当官的政德刻在石头上,“三侯继美”是个先例。“三侯继美”在今天看来,其时代意义超越了他本身的文化意义。美,政德之美,是百姓心中的太阳,也是中国百姓永恒的期冀。而一个“继”字则包含了当代科学发展观的时代内容,即当官的要为百姓做好事,而且要一届接着一届干,千万不能乱折腾。所幸,枞阳当今水在变清,山在变秀,城在变靓,浮山又逢盛世开发,可谓“政通人和”,“继美”善哉!
浮山石刻,其形态气象万千。石头上的每一道痕迹,都是浮山的大美。然而,“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石刻就是石刻,历史就是历史,我们不能期望用现代的声音完全代替石刻本身的信息。事实上,浮山的许多石刻已在风雨中消失,在历史的深处,浮山或许深藏着更加宏大的声音,更加壮阔的波澜。在字迹模糊的石刻前,我们能做的,只能是仰望和沉默。对历史保持肃静。而对于保存尚好幸存在时光中的石刻,我们包括更多的人,应该想到“责任”,想到“良知”,想到浮山上的那块“石乳”。浮山是母亲,是枞阳的母亲,也是人类文化共同的母亲。
面壁,源于达摩祖师面壁十年的故事,表明做一件事决心之坚,立志之远。浮山古人在面壁创作摩崖石刻时,一定有一个坚定的文化心理动力。生命在于不朽,但不是每一块石头都成就了人的不朽。真正不朽的应当是精神,是面壁精神。浮山的古人有,枞阳的先贤有,枞阳的后来者也一定有。当我们翻开这本《浮山摩崖石刻》时,先贤的光芒不是让我们的目光流连在书本之上,也不是让我们拿起凿头再去石头上刻字,而是在面壁精神中,透过历史的背影,激励我们要永远面向未来,面向创新,面向日出东方的新世界。
阳光下,浮山森壁争霞,枞阳生机勃发。(下)
稿件来源: 安庆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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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双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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