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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恋:我们这代人童年的夏天

时间:2017-08-11 15:06:44

  潘国超

  我们这代人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左右出生的,童年的夏天没有繁重的学习,没有补课,家长没有让我们去参加这个兴趣班、那个特长班,整个夏天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那时,没有现在吃的饱、吃的好;没有空调,没有电扇;没有电视,更谈不上手机、无线网,有的人家偶尔有台收音机也是大人们的专利。

  我们没有夏天的概念,只有“六月天”的意识。当母亲在床上铺上席子,挂上蚊帐;当父亲袒胸露乳,摇着芭蕉扇;当小伙伴热得光着身子,知道是“六月天”来了。

  早晨,被父母叫醒的我们,懒洋洋走出家门,习惯性地走向牛栏,牵出自家为生产队饲养的牛,到山上去放牛。牛是归生产队集体所有,一般人口多的家庭可以领养一头,生产队给工分,我家领养的是一头公黄牛,主要是我放养。因为牛头顶有一小撮白毛,队里人都称之为“小白头”。我放养“小白头”多年,或许是幼小的心灵被牛郎织女的故事感染,我对“小白头”特别好,从不打它,精心放养,以至于产生了深厚的情感,“小白头”也很听我的话。

  虽然家紧靠大山,山上有的是青草,但生产队有规定,只准将牛放在荒山,不准牛到生产队管理的山区域吃草,否则林场的人就把牛牵到林场里拴起来,让大人去领,扣放牛家的工分。或许我和“小白头”有着很深的情感,我每次将牛绳绕在牛角上或牛颈时都轻轻交待“小白头”不要私闯禁区,“小白头”似乎能听得懂,总摆摆头、摇摇尾巴,然后自由自在地在荒山觅草吃草,所以我家的牛从来没有被扣过工分。后来工作的我当得知“小白头”老死的消息时异常难过。

  牛放在山上,我们可以在山上找一块大平石头继续睡觉或者就骑在牛背上,任牛自由。大约到早饭的时间,回家,生产队要用牛犁田打耙,所谓的“双抢”。逍遥自在的小伙伴跨或横坐在牛背上,吹着口哨,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女孩子大多是牵着牛。

  上午,上山去割青草,以备牛中、晚餐。有的人家不割青草,在枯稻草上撒点盐水作牛在“双抢”时的食物。我母亲说牛在六热天犁田打耙很累,要让牛吃饱、吃好,要我每天都割青草。带着绳子和镰刀,约小伙伴上山,一出门,便无拘无束,淋漓尽致的展示着童年的野性,光着脚丫踩着泥土,感受夏日的温度。我印象最深的是“打溜秋”(荡秋千),先用捆草的绳子制成简易的秋千系在树枝上,然后轮流坐,余下的人拼命推,很是享受。有时荡到绳子快要断的时候,坐在秋千上的人还不知,但推的人依然使出全身力气,被荡的人就重重摔在草地上,大家笑弯了腰,充满了快乐。若有那里摔破出血了,大家都围上去,在地上搞点细灰尘抹上,充其量眼里含着泪,满脸痛苦状,但从不告诉家长,即使家长后来知道,也不过是叫以后注意点,似乎没有现在小孩子的命“金贵”。有时与伙伴一起去小树林里,听到蝉声,就弯着腰,轻轻地走近小树,再轻轻地将小树扳弯,另只手迅速捂向树上的蝉。捉到蝉后,捏着蝉的肚皮,看蝉是怎么叫的;或是撕断蝉一截羽纱般翅膀,不让蝉再飞起。临近中午,背一大捆青草,回家,母亲往往要说上一些奖赏的话,听到母亲的表扬,高兴得不得了。

  大人们到中午收工时,我们背着青草出发,到田间各自家饲养的牛边,耕田耙地的大人把牛交给我们,他们回去吃饭休息。我们把牛牵到大树下的荫凉处,拴好牛绳,放好青草,让牛自己一边纳凉一边吃草,而我们的去处就是直奔池塘。晌午,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人未到池塘,小裤衩就已脱下,光着屁股,扎进水里,个个都是“浪里白条”。打“飘划”、吃“猛子”、相互追逐、尽情戏耍。许多游泳的姿势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一开始也有喝了不少水的,还差点被水呛着,甚至出现险情。

  洗累了,上岸。坐在池塘边,看着树在水中摇曳的倒影。有时,会爬上池塘边的桐树,找一个大枝桠躺着,嘴里叼一根茅草根,面朝天,摘一片桐树叶子盖在脸上,耳畔有丝丝风声掠过。有时在池塘边捡拾些瓦片、瓷碗的碎片或是小平石子,打水漂,看谁扔下的东西在水面上漂得最远,水漂最多。有时“砸纸牌”,用烟盒纸或废纸折成四方形的纸牌,“石头、剪子、布”定先后顺序。谁头谁就用自己手上的牌去“砸”其他伙伴放在地上的牌,把对方的牌“砸”翻了,那牌就成自己的,要是没有“砸”翻,就到下一个砸,依次进行。但偶尔,因为好奇也有乐极生悲的时候,曾无知地戳过马蜂窝而被蛰得满身是伤,哭着、跑着回家。

  下午大人们上工喊我们时,我们把已吃饱的牛牵给他们,然后才回家吃饭。

  饭后是我们在村子里最自由的时间,因为大人们都到田里“双抢”了。跑到东家,用小手在墙头晒的酱钵子里蘸点酱吃,抿抿嘴,咸、咸;走到西家,喝一喝泡在大茶壶里的茶,伸伸舌,烫、烫;跑到池中摘荷花作毛笔;走到岸边绕柳枝当帽子……记忆中有一次,把大人们在外晒的烟叶子扯几片下来,用小刀切碎后,再用纸卷着,然后学着大人的模样抽香烟,结果吸醉了,人事不醒,吓坏了父母。

  半下午时分,顶着烈日去扒(捉)泥鳅。那时生产队常在稻田周围和田中间打田沟,以便水田灌溉。到了夏天,田沟里就有一些小鱼或泥鳅,我们排尽田沟里的水,然后在田沟里翻泥。两只手深深地伸到泥巴里,把泥巴扒(翻)过来,仔细地查找有没有泥鳅。田沟泥中的泥鳅长得很粗大,有时会碰到一个大泥窟窿,就猜是泥鳅还是黄鳝在里面。一位小伙伴秋季开学后老师让写一篇作文《暑假里一件有趣的事》就曾写扒泥鳅,记得有一段当时老师还在全班表扬了,说写的形象逼真天真。他是这样写的:“我在稻田中间的水沟里扒着泥巴,忽然看到一个大泥窟窿,多年扒泥鳅的经验告诉我,这是黄鳝洞而不是泥鳅眼!结果,果不出我所料,一条好大的黄鳝……”

  那时没有电,日落后家家户户将睡凳(木制品,用木板制作而成)、竹床(竹制品,由竹子制作而成)搬到院子里,睡凳周围摆上板凳,有的人家还会在院子里先洒点水降温。我母亲是家庭主妇,每到夏天,太阳刚刚下山,先把家门前的院子打扫一下,把睡凳和竹床摆在院子里,擦洗一番,我和弟、妹在上面纳凉,母亲在我们纳凉的时候,张罗着做晚饭。晚饭是粥,用大铝锅盛着放在外边的凳子上,菜一般是咸菜之类,或者是山芋藤、山芋叶,菜里的油水是很少的。特别的时候会有几块豆腐干,但我们小孩是不敢伸筷子的,因为母亲说父亲“双抢”累,是给父亲加餐的。我家人口多粮食紧张,母亲很会过日子,夏天晚饭常喝“粉粥”,就是在很稀的粥里,加些面粉,用勺子搅匀烧开;或者吃山芋渣粑、小麦粉糊等等。没有电,也就没有电扇,吃饭时一家人围坐在睡凳周围,要是看到父母热,我兄弟姐妹争着用芭蕉扇给父母扇。有时看见别人家吃西瓜或苹果之类,我就向母亲要,母亲总是说等闲些的时候带我去远方的大姨家,说大姨家什么都有,让我吃个够,每次都这样说,但始终没有成行。我幼小的心灵中总向往着远方的大姨家,那天我只要去了,就有好吃的吃,以至于后来每次看见别人吃什么好东西我心中都这样想着,咽了咽唾液也就过去了。长大后,我才渐渐明白,这是读过书的母亲给童年我的一份希望,我就是保持着这份希望度过、成长的。

  晚饭过后,往往在院子里点燃一堆秕谷驱蚊,旁边摆着睡凳和凉床,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摇着芭蕉扇,聊着家常。

  那时,生产队还有夜校,夏夜每一周举办一次,扫盲。老师是下放到生产队的上海知青,都是年轻女的,统称“上海佬”。在我们当时的心中,她们好像特别有知识,特别青春靓丽,能唱会跳,而且身上总散发香气(后来才知道是花露水、雅霜等)。有次,我拿起上海佬姐姐的雅霜瓶,看着上面写着“向右开”几个字,还画着箭头,我不知道怎么拧,就是开不开。后来,那位大姐姐很细心、亲切教我,将瓶盖向怀里扭(旋转)的方向就是右,从此我分清了左与右,从没有错过,后来还得到体育老师的表扬。不过,夜校似乎是大人们的事,究竟是为了识字,还是看看美女“上海佬”,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星光满天的夏夜,我们就坐在生产队会计的周围,饶有兴趣地听着他讲那些新奇的故事。生产队会计有学问,故事多,“古”有三国演义、七剑下天山、杨家将;“近”有平原游击队、烈火金刚、地道战。有时突然看到流星一划而过,大人们会说人间又一个人逝去了。

  也有点着煤油灯、不怕蚊子叮咬“看书”的时候:那看的是借来马上就要还的连环画或小故事书之类。

  有月光的夏夜,小伙伴们耐不住了,坐不稳凳子,在月光下游嬉。

  “调八龙”游戏,充满刺激和乐趣,是我们夏夜“保留节目”。小伙伴分作两组,排成队牵手相对而立。挑战一方齐声高喊:“天上一朵云,地下调八龙,调得城门开,就把谁谁调过来!”被叫到名字的小伙伴奋力冲向对方,如果冲破了对方手拉手的防线,就带个“俘虏”回来,否则就成对方的“俘虏”。双方轮流攻“城”,直到一方剩下一人,村子的上空回荡着我们欢快的声音。夏夜,是我们的世界!

  一个游戏玩长了,就换一个游戏:捉迷藏。小伙伴分成两队,一队(人少些)藏起来,另一队(人多些)开始找、抓。搞得好,封个军长司令风光一时;搞得不好,被当作特务、叛徒,接受批斗,低头弯腰窝囊一回!喊叫声响彻整个村子。我曾经有一回做特务,先藏在角落,后来直接就躺在月光下别人家的竹床上,小伙伴们走我身边经过只看竹床底下有没有,从不注意竹床上面,一直没抓到我,真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夏夜,有我们的机智!

  大月亮的夏夜,更好。哥哥、姐姐那帮青年们在团支部的组织安排下悄悄学雷锋做好事,月亮之夜帮生产队收割,我们知道后还让我们“保密”,他们那种快乐与干劲让我心里也暗暗下决心长大后向他们学习。有时怕我们“泄密”,就带我们一道,他们学雷锋,我们小伙伴捉萤火虫。左手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小瓶,右手拿着一把芭蕉扇,“轻罗小扇扑流萤”。将扑到的萤火虫装在小瓶子里,看它们在里面闪闪发光。有时为了追扑一个萤火虫,不看脚下的路,摔到水田里,弄得一身泥水。直到学雷锋的哥哥、姐姐们收工,才跟他们一起依依不舍地回家。回到家中在小瓶上系一根线,挂在蚊帐顶上,看着明明灭灭的萤火光,渐渐入睡。夏夜,有我们的梦幻!

  前几天,专程回了趟故乡,想寻找童年的夏天。

  故乡已成为省级美丽乡村,显得格外幽静、详和。大人正享受着电扇、空调带来的清凉,欣赏着丰富多彩的电视节目,浏览于无线网络带来的新鲜世界,没有了“双抢”的紧张与辛劳;小孩子们在空调的房子里看书、写字、补课,没有了在外嬉耍的欢乐和天真……树还在,寂静;塘还在,寂寞。

  我知道,我们这代人童年的夏天已消失在逝去的时光,定格在记忆的深处了。

  回得去的故乡,回不去的童年夏天!

  作者简介:潘国超,枞阳县光裕初中教师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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