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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姚鼐盛年辞官到桐城(枞阳)人的为官之道

时间:2018-05-29 09:39:01

  左虎平

    姚鼐(1731—1815)是桐城派的主要代表作家。除了在36—44岁时,担任过八年左右的官职以外,他的一生主要是读书、教书和写书。当许多封建文人为博得一官半职,而不惜皓首穷经,甚至蝇营狗苟,出卖灵魂时,姚鼐却在壮盛之年、青云有路之际,决意主动辞官,这很值得人们推究。

  姚鼐本人一再声称是“以疾归”;翁方纲说他是“以养亲去”;姚莹说是因推荐他当御史的刘统勋突然逝世,他“乃决意去,遂乞养归里”;《桐城续修县志》卷15《人物志·儒林》说他辞官的原因,是由于在学术上与四库全书馆的同僚有分歧,“充四库全书馆纂修官,以辨汉宋之学,与时不合,遂乞病归”。

  这种种说法,是不是姚鼐辞官的真正原因呢?

  只要我们仔细阅读姚鼐的诗文集,即不难发现,他在政治思想上与当权的封建统治者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他的人生祈向另有所求。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大丈夫宁犯天下之所不韪,而不为吾心之所不安”(《文集》卷4《礼笺序》);“士为千章林,毋为附施萝”(《惜抱轩诗集》卷3《答王生》;以下简称《诗集》)。而其他种种说法,皆属借口或表象,不过是姚鼐为免遭统治者迫害而故意掩人耳目的托词。

  如果真的是“以疾归”,那么,姚鼐在乾隆三十九年(1775)十二月辞官归里的途中,为什么还不顾冰天雪地的艰难险阻,毅然登上泰山之巅观赏日出,并写出了《登泰山记》那篇著名散文?他的身体“以疾”不能做官,却能不顾“雪与人膝齐”而登泰山,“道皆砌石为磴,其级七千有余”,“道中迷雾冰滑,磴几不可登”。他不但能经受如此恶劣的环境,而且还游兴大发,欢欣不已。这分明在昭告世人:他“以疾”辞官的真相,并非真的身体有什么病,而是为了摆脱官场的羁绊,回归自然,享受大自然所赐予的无比愉悦。

  如果真是“以养亲去”,那么,他辞官后为什么不守在家里养亲?除在归家途中登泰山、游灵岩外,他还在回到桐城后兴致勃勃地邀左世乡、张若兆等友人一起游桐城北山的双溪,并住“宿在张太傅文端公墓舍,大雨溪涨,留之累日”。在《游双溪记》中,他说文端公“优游自适于此者数年乃薨,天下谓之盛事。而余以不材,不堪世用,亟去,早匿于岩窔,从故人于风雨之夕,远思文端之风,邈不可及,而未知余今者之所自得,与昔文端之所娱乐于山水间者,其尚有同乎耶?其无有同乎耶”?可见,他是因“不堪世用”而“亟去”的。“双溪归后十日,偕一青、仲孚、应宿,观披雪之瀑”,又作了《观披雪瀑记》。他的亲人若果真有病需要他侍养的话,那么,他在回家途中以及回家后,还能有闲情逸志沉湎于游山玩水之中吗?更重要的是,在他辞官回家后一年左右,即一直长期在远离家乡的扬州、江宁、徽州等地的书院教书。在外地做官要“以养亲去”,在外地教书就不“养亲”吗?

  如果是因荐举他当御史的刘统勋去世,他才“决意去”官,那么,后来“梁阶平相国属所亲语先生曰:‘若出,吾当特荐,可得殊擢’”,而他为什么仍然“婉谢之”(姚莹《惜抱先生行状》)呢?

  如果说他同四库全书馆的同僚在学术观点上有分歧,这是他辞官的直接原因,那倒是可能的。因为不仅姚莹的《惜抱先生行状》透露,当时四库馆内,“纂修者,竞尚新奇,厌薄宋元以来儒者,以为空疏,掊击讪笑之不遗余力,先生往复辨难,诸公虽无以难,而莫能助也。将归,大兴翁覃溪学士为叙送之,亦知先生不再出矣”(见《东溟文集》卷6);而且叶昌炽《缘督庐日记》卷4也称:“乾隆中开四库馆,姚惜抱鼐与校书之列,其拟进书题,以今《提要》勒之,十但采用二三,惜抱学术与文达(纪昀)不同,宜其枘凿也。”纪昀是汉学家,以他为总纂修官的四库馆,成了汉学家的大本营;坚持宋学的姚鼐在其中任纂修官,受到“掊击讪笑”而辞职,自在情理之中。但是,若据此即断言“学术上的与同僚不合是他引退的主要原因”,则未免以偏概全。如果“主要原因”只是学术观点的分歧,那么他只要辞去四库馆职足矣,又何必对刘统勋、梁阶平的举荐也一概“婉拒”呢?在姚鼐的《陕西道监察御史兴化任君墓志铭并序》中,也提到他与任大椿是四库馆内非翰林而为纂修官者八人中的两个,“当是时,四库书成,凡纂修者皆议叙,响之八人者,其又尽改为翰林矣。大臣又以鼐与君名列之章奏而称其劳,请俟其补官更奏。君于是初服除,将人补官,亦以见邀,鼐以母老谢”(《文集》卷12)。此时已是“四库书成”,与四库馆内同僚的学术分歧早成过眼烟云,他为什么又一次地“以母老谢”而拒绝“补官”呢?

  细读姚鼐的诗文集,可知他辞官的主要原因并非上述种种,而是由于他在政治思想上跟当权的统治者有相左之处。对社会现实深感不满和失望,他要摆脱对当权统治者的依附,实现自己的人生追求。具体地说,其辞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1.他主张实行仁政,而不满于封建暴虐统治。

  在姚鼐看来,“得国容有之,天下必以仁”,像秦朝那样的暴虐统治,必然自取灭亡;他借古喻今地大声疾呼:“焉知百世后,不有甚于秦?”(《诗集》卷1《漫咏》)这岂不隐喻着对清朝暴虐统治“有甚于秦”的谴责?他担任过刑部郎中,对清朝实行的严刑峻法感受颇深,公然指责它“轻重有失理”。使他尤为忐忑不安的是,只能“不肖常浅识,仓卒署纸尾。恐非平生心,终坐再三起。长揖向上官,秋风向田里”(《诗集》卷2《述怀》)。他的仁政理想与封建暴虐统治的现实之间,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他既然不满而又无法改变这个社会现实,就只有辞官乞归了,“既乏经世略,披褐宜田庐”(《诗集》卷2《城南修禊诗》)。

  2.他看到做官既然不能“济于众”,便以辞官“庶免耻辱之大咎”。

  姚鼐认为做官的目的,不是为了个人“慕利”“贪荣”,而是为了实现“可济于众”的人生志向;既然社会现实不允许做到这一点,那就只有“从容进退,庶免耻辱之大咎”。为此,他解释他在辞官之后所以谢绝梁阶平相国“殊擢”的原因时说:“古之君子,仕非苟焉而已,将度其志可行于时,其道可济于众。诚可矣,虽遑遑以求得之,而不为慕利;虽因人骤进,而不为贪荣;何则?所济者大也。至其次,则守官摅论,微补于国,而道不章。又其次,则从容进退,庶免耻辱之大咎已尔。”(《文集》卷6《复张君书》)经过官场的实际感受,他看到那不是个“其志可行于时,其道可济于众”的时代,曾经愤慨地责问过:“今有人焉:其于官也,受其亲与尊,而辞其责之重,将不蒙世讥乎?官之失职也,不亦久乎?以宜蒙世讥者,而上下皆谓其当然,是以晏然而无可为,安居而食其禄。”造成这种“无可为”的局面,能仅仅归咎于“官”个人么?作者接着又指出:“明之翰林,皆知其职也,谏争之人接踵,谏争之辞运筴而时书。今之人不以为其职也,或取其忠而议其言为出位。夫以尽职为出位,世孰肯为尽职者?”(《文集》卷1《翰林论》)这个“取其忠”而“以尽职为出位”的“今之人”,不是清朝最高统治者,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因为那是个不准为官“尽职”的时代,所以官职给姚鼐的感受是:“自从通籍十年后,意兴直与庸人侔”(《诗集》卷3《于朱子颖郡斋值仁和申改翁见示所作诗题赠一首》);“十年省阁内,回首竟何成”(《诗集》卷3《阜城作》)。既然如此,就只有以“古之君子”为楷模,“从容进退”,“披我故时裘,诰歌出皇京”了。

  3.他看到那是个扼杀人才、政治黑暗的时代。

  姚鼐写了不少有才能、有节操的官吏横遭迫害的事例。如《张逸园家传》,张逸园因为“敢为民直”而被“革职”“降黜”,“惜哉!命为之耶?抑古之道终不合于今乎”?这慨叹中寄托了作者对统治者压抑人才、扭曲其命运、背离“古之道”的强烈的不满和愤慨。在《袁随园君墓志铭并序》中,他又写道:“君本以文章人翰林有声,而忽摈外;及为知县,著才矣,而仕卒不进。”看似平淡的叙述,实则以强烈的反差句法,揭露了统治者糟蹋人才、不能人尽其才的黑暗政治。作者接着写袁枚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年甫四十,遂绝意仕宦,尽其才以为文辞歌诗”(《文集》卷13)。姚鼐本人之所以中年辞官,尽其才以为古文的教学和创作,其原因与袁枚可谓如出一辙,同样是为政治黑暗、扼杀人才的封建统治者所迫。

  4.他宁愿洁身自好,而不愿同流合污。

  姚鼐的《方染露传》,以极其赞赏的口吻,写方染露“为人清介严冷,不可近以不义”。当方君被委以四川清溪知县后,“既至官,视其僚辈淟涊之状,曰:‘是岂士人所为耶?吾奈何与若辈共处!且吾母老,不宜远宦。’即以病谒告,其莅官甫四十日而去归里。归则授徒以供养,日依母侧。执政有知之招使出者,终不往”。接着姚鼐写道:“余居里中寡交游,惟君尝乐与相对。”“君行可纪,而亦以识吾悲。”(《文集》卷10)这说明他俩的思想性格颇为相投,“识吾悲”三字,更进一步表明姚鼐跟方君的同命相怜和他对黑暗现实的悲愤之情。方君既然看清官场已属于不可与之“共处”的污浊肮脏的淟涊之辈,就毅然辞官,而且其“以病谒告”、“执政有知之招使君者,终不往”,这跟姚鼐辞官的情形,何其相似乃尔!姚鼐在《张逸园家传》中,还揭露官场的污浊不堪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时甘肃官相习伪为灾荒请赈,而实侵入其财,自上吏皆以为当然。”这种以贪污救灾款“相习”,连“上吏皆以为当然”的官场,如同油不能融于水一样,姚鼐、方染露这类清介之士,岂能跟他们同流合污?而托病乞归,自然就是顺理成章之举了。

  5.他吸取“露才伤躯”的教训,以辞官来避免政治迫害。

  姚鼐跟当权统治者既然政见不合,对现实不满,又慑于清王朝的法网森严,大狱频兴,就不得不以辞官来避免惨遭政治迫害。因此,他在《赠程鱼门序》中,盛赞程君因为能“超然万物之表,有若声华寂灭,遗人而独立者也”,而“终免世网罗缯缴之患也已”(《文集》卷8)。在《与鲁山木》信中,他指出:“近观世路风波尤恶,虽巧宦者或不免颠踬,而况吾曹耶!”(《惜抱尺牍》卷2)在《与陈约堂》信中,他又说:“闻吾兄弹冠复出之志尚在进退之间,窃计近日宦途愈觉艰难,裹足杜门未可谓非善策。但里居亦大不易,苟非痛自节省,痛改潭府积习,吾兄亦必筹计及此,然毋乃有牵系俗情不能自克者乎?”(《惜抱尺牍》卷5)这不正是姚鼐本人所以辞官归里的真实心理的写照吗?

  清朝统治者大肆实行“文字狱”,戴名世即因此被杀,方苞也由于为戴著作序而成为死刑囚犯,只因会古文才侥幸获赦。这些桐城派先辈的前车之鉴,不能不如幽灵一样令姚鼐心有余悸。鉴于历史和现实的教训,为避免“露才伤躯”,他也只有辞官,用“作吏见不能,收身岂嫌早?”(《诗集》卷2《寄苏园仲》)、“但冀藏弱羽,奚必栖高枝”(《诗集》卷3《杂诗》)来聊以自慰。

  6.他自认个性不适应官场,而宜于以“君子之文”行“君子之志”

  姚鼐的辞官,除了外部的原因,同时还由于他认为自己的个性才能不适应官场,而更适合于以写作“君子之文”,来实行其“君子之志”。他不愿“违其材而用之”,认为“人生各有适,岂论荣与枯”(《诗集》卷3《湖上作》),贵在保持自我的情性。那么,他的“情性”有什么特色呢?他的个性才能又适合于什么呢?回答是:“鼐性鲁知闇,不识人情响背之变,时务进退之宜,与物乖忤,坐守穷约,独仰慕古人之谊,而穷好其文辞。”(《文集》卷6《复汪进士辉祖书》)在他看来,“明道义、维风俗以诏世者,君子之志;而辞足以尽其志者,君子之文也。达其辞则道以明,昧于文则志以晦。鼐之求此数十年矣,瞻于目,诵于口,而书于手,较其离合而量剂其轻重多寡,朝为而夕复,捐嗜舍欲,虽蒙流俗讪笑而不耻者,以为古人之志远矣,苟吾得之,若坐阶席而接其音貌,安得不乐而愿日与为徒也”(同上)! 总之,从姚鼐中年辞官的上述主要原因,足以证明,姚鼐等桐城派与封建统治之间,不只有相依附、为之效劳的一面,更有其相独立、相矛盾、对其不满的一面;姚鼐所竭力追求的以“君子之志”写“君子之文”,既有其理想的封建性的一面,又有其“与亿兆同心”、“济于众”,向往个性独立自由的民主性的一面。

  在不少人看来,“桐城派”都是些舞文弄墨的书斋文人,是个学术流派。一般搞学术的人影响也很难发散到社会之上。因此,“桐城派”应该是远离社会政治,他们的雅淡之音也似乎不能与当时的魏源、龚自珍等人的振世之音相比。但其实不然,“桐城派”自一诞生开始,就和政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桐城派的这些文人影响政治,除了通过为官一方造福于民外,还通过给皇帝上奏章来关注民生;或者通过办教育,出任书院山长(相当于今天的院长)来施教于民。“桐城派”作为一个学派,之所以能够在政治中产生深远影响,是和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的。

  1644年清王朝入关后,为巩固其封建统治地位,采取尊崇儒家理学的策略,使程朱理学成为有清一代的官方统治思想,科举考试必以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为据,官宦、士大夫从小就受其影响,所遵行的也是程朱理学强调的纲常伦理。这个时候,一个人出现了。他就是“桐城派”的四祖之一——方苞。

  方苞青年时代就有以唐宋八家之文载程、朱之道的志向。25岁时就曾说过“学行继程朱之后,文章在韩欧之间”,之后又提出了“义法”主张。雍正十一年(1733),方苞任翰林院侍讲学士,替和硕果亲王编成《古文约选》,便为“义法”说提供了一部示范书,此书在乾隆年间成为官方的古文教材。方苞所倡导的桐城派“义法”文理,也就具备了“钦颁”的权威性,开创了“桐城派”的政治之本。

  当然,说“桐城派”的政治,就不得不说那场著名的“《南山集》案”。

  “桐城派”四祖之一的戴名世天资聪颖,后因才华卓异入北京,选为八旗正蓝旗教习。在北京期间,戴名世弟子尤云鹗将他的习作刊刻出版,这就是著名的《南山集》。此书一经问世,即风行各省,其发行量之大、流传之广,在当时所有私家著作中是罕见的。而桐城派的治学主张、特点也随《南山集》一起风行,为当时文人模仿。

  《南山集》让戴名世名动天下,集子刊印后的第九年,戴名世参加殿试高中“榜眼”,授翰林院编修。此时的他名望如日中天。或许正是应了“树大招风”这句俗语——作为皇帝身边的重臣、天下学人的泰斗,戴名世招来了他人嫌隙。康熙五十年(公元1711年),御史赵申乔参劾戴名世所著《南山集》中多次引用南明年号,实乃“大不敬”。康熙五十年距《南山集》刊印已过了11年,一本早已沉入时间的著作,怎么现在才被翻出来,成为作者“大不敬”的罪证?很显然,戴名世被小人算计了。

  参劾状送到了康熙面前,这位“明君”难道就不明就里吗?不,他要杀鸡儆猴,他要天下人知道你戴名世才华再大,也不过是我手中的羔羊罢了。公元1713年初春,戴名世被腰斩处死,时年60岁。而几年后,受《南山集》案牵连的方苞被“恩释出狱”,这位桐城派大家显然吸取了戴名世的教训,他一面著书立说,一面韬光养晦,平生虽两次入南书房参与政事,却又对政治和权利全无野心……

  乾隆中后期,在京城有这样一句话:“京城官生半桐城。”就是说北京的官员、士生半数都是桐城派弟子。足见桐城派的政治影响。

  为什么是“桐城派”?桐城派虽是文章流派,但因其影响广大,遍及全国,且时间延续较长,长时间地成为清代的文章时尚,加上众多高官、名流参与,其影响实际上已远远超出了文学的范畴,成为清朝思想文化的主体,其政治的一面也就不难理解了。

  为什么历史会选择“桐城派”呢? 因为明清二朝的桐城太辉煌太伟大了,并且他们就是我们的先祖辈,他们那忠君报国、宁死不屈、尚气节、敦廉耻、逮夫通才鸿学、名震天下的品格已经流进了我们的血脉。桐城文化之所以在明清崛起,首先因为桐城乃“舒黄之间,奇山水也”,“龙眠神气,代有人豪”;北枕龙眠,南濒大江,河流纵横交错,湖泊星罗棋布。尤其是东乡濒临长江近百公里,与南京一水相通舟楫往来不日可达。桐城家崇礼让,人习诗书,风俗醇厚,号为礼仪之邦。城里通衢曲巷,夜半诵声不绝,乡间竹林募会,清晨玄音琅琅。乡下有“穷不丢书,富不丢猪”的风俗习惯。桐城自明初方法以方孝孺门人受十族株连而死,后来,左光斗、马孟祯、何如宠等人为东林领袖,反对宦党,名震天下,在故乡当地也会有激儒廉顽的影响。 桐城作者强调“义法”,其中“不妄加毁誉于人”即是文人气骨的表现。而且白描的手法,朴素的语言,也不可能夸奢斗靡。

  

  而且,由于桐城“成学治古文者综干百计”,所以形成了同辈之间互相切磋、共同提高的群体效应。如戴名世十七八岁时,即喜爱同乡里众学子“相与砥砺以名行,商榷文章之事”,而方苞能成为桐城派创始人,又与他常同开山祖戴名世切磋古文、深受教益大有关系;刘大櫆在古文上的显赫名声和在桐城派中的崇高地位,又离不开“名重京师”的方苞的栽培、赏识和提携;姚鼐的成才和出名,则又直接得力于刘大櫆的谆谆敦诲。这种名师出高徒、代代相传的连锁反应,使得桐城派大作家人才辈出,出类拔萃。

  “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三个湖北佬斗不过一个桐城佬。”这是随着桐城派的影响日益扩大,桐城派统治了中国明清二朝文坛近300年的时光,在桐城派出现之前的公安派湖北人再也找不着自己的位置了。聪明的桐城人开始书写历史也就不足为奇了。难怪乾隆年间,刘统勋弹劾桐城人张廷玉的奏章上就有“(桐城)张、姚二姓,几占(大清)半部缙绅录”之语。作为桐城人,我们每次在和别人说起家乡的这句俗语时,都是一脸自豪——桐城人的聪慧、好学是世所公认的。

  或许您不相信,那些由桐城文人发蒙的子弟,头脑似乎都要聪明一些。清初扬州富商邓大同曾为族中子弟延请桐城教师,学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这些孩子全都神采奕奕,敏而好学,再不是从前那副木讷呆笨的样子。同样的儒学教材、同样的孩童,为什么一经桐城教师教授,效果就大不一样?其中的奥妙就在于桐城学问注重务实,言之有物,活学活用。

  独特的“桐城派”名宦。封建社会,学而优则仕。“桐城派”为官者,不仅“学而优则仕”,而且能够“仕而优则学”,留下了许多佳话。

  作为“桐城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姚鼐也曾官至《四库全书》纂修。此职本应翰林方可充任,独鼐与休宁戴东源、兴化伍大椿、歙县程晋芳等8人破格当选。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待《四库全书》完成后,姚鼐却在44岁时乞养归里,不入仕途,任大学士于敏中、梁国治先后动以高官厚禄,均被辞却。姚鼐中年辞官正是‘桐城派’为官者性格的一种体现。和许多‘桐城派’文人一样,姚鼐是个有独立思想狷介自好的人。他不愿和统治者一鼻孔出气,才主动辞官,实现其人生道路的重大抉择。他不可能选择与统治者坚决对抗的道路,而只能选择退让。

  翻开“桐城派”名宦们的为官经历,不难发现“桐城派”辞官现象屡见不鲜。当他们觉得自己不能与统治者“道合”时,不少人选择了辞官,不为五斗米折腰,而走书院学人的道路。成为“桐城派”名宦的一大特点。究其原因,应该与桐城派为官者刚直不阿,不愿与人同流合污有关。

  和别的地方官员不同,因为自幼文风熏陶,那些外出做官的“桐城派”不论到哪里,都把桐城人“穷不丢书,富不丢猪”的传统带到哪里,都会建文庙,兴学校,教民读书,倡导礼仪。

  “桐城派”为官,还有个特点——廉洁至上。许多人在贫穷的地方为官,不仅洁身自好,而且把应得的俸禄都捐出赈灾济民,乃至回家无路费;甚至有的人去世了都无钱买棺入殓。这在常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但现实情况就是这样。桐城官员姚之骐在湘潭知县任上累死,与其素不融洽的兵备副使前来奔丧,见其囊中仅有几十金路费,不禁抚尸大哭……

  方宗诚是桐城派后期的一位重要作家。曾国藩礼聘他为幕府,他谢绝了。后来,曾国藩来安庆,召他修《两江忠义录》,他却答应了。书成,大受曾国藩赏识。不久,曾国藩移督直隶,奏荐方宗诚为枣强县令。方宗诚当了十年枣强县令,政声颇佳,后任总督李鸿章也夸奖他。卸任回家,属吏和百姓夹道相送,只见他除了四大挑子书外,什么也没有,真可谓两袖清风。

  回到家里,儿子方守彝替他整理书籍,发现在父亲的文稿里,夹着许多金银薄片,大惊失色。方宗诚顿时满脸愧色。儿子一再诘问,他竟半天支吾不出一句话。他见儿子望着那些金银薄片在伤心地落泪,只好说出事情的原委。那全是属吏和好友为他卸任离别时送的礼品,他本不想收,但盛情难却,再说为官俸禄除了养家煳口,全用于接济当地的一些穷学生,身无分文积蓄,而自己所写的《俟命录》、《志学录》等几十卷,都无钱刻版刊印。他对儿子说:“为父做官十年,未曾贪污半点钱财。这些银两都是朋友临别赠送的,我想用作印书的费用。”方守彝听了,说:“父亲差矣。为官一任,富在一方。用受礼金银来印自己的道德文章,不仅使文章黯然失色,而且污染铜臭味,儿子今后还能读父亲的文章么?请父亲三思而行!”听了儿子的话,方宗诚幡然醒悟,连忙问儿子这些金银怎么处置?方守彝果断地说:“父亲有志兴学,培养人才,何不送回枣强,助资办学!”方宗诚凝视儿子,欣喜地说:“方氏后继有人,护清门之家风有望矣!”此事是吴孟复先生亲口说的,马其昶的《耆旧传》未载,今特补叙一笔,不仅无损方宗诚,且有益于今世。可见桐城人为官,父子兄弟之间都有相互提醒监督的传统。

  桐城派的殿军人物吴汝纶因其爱民勤政,在衡水一带口碑载道,并有3件善事载人地方史志。一是编撰《深州风土记》22卷,被清代方志界奉为近世方志佳作。二是为光复冀州信都书院,他筹银万两,延聘名师,广置书籍,并亲往书院授课,使信都书院“文风巨变,经术文采极盛一时”,为一州5县培育出一大批“发明成业,卓然能树者”。三是为治理衡水至冀州间千顷易涝洼地,报请直隶总督李鸿章划拨帑金十万两,自光绪十年至十二年连续3年挑挖疏浚,修成一条南起冀州南尉迟村、北至衡水县三杜村,总长60余里的排沥河道,引导低地积水流人滏阳河。并在河上建桥涵各8座,在人河处重建老龙亭闸一座,既方便了往来商旅,又使千亩斥卤之地变为膏腴之田。后人为纪念吴汝纶兴修水利之功,将老龙亭闸改称吴公闸,将所修河道称作吴公渠。时至今日,吴公闸尚存,吴公渠自滏阳新河左堤以外至桃城区三杜村约5公里段亦保存较好。

  才高行卓方苞、水利总督方观承、直谏贤臣姚元之……虽然自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以来就有了官宦,但细数“桐城派”的这些名宦,就如同他们的文章一样名扬天下。

  中纪委书记王岐山为何要到桐城“六尺巷”造访,也许正是桐城人自明朝至今600多年来,没有出现一个臭名昭著的贪官污吏,因为桐城人为官,知道洁身自好,知道廉洁奉公,知道官誉比自己的生命重要一百倍。

  备注:此文所称桐城人包括现今的枞阳县人,因为枞阳属桐城已有一千多年历史,枞阳是1951年才从桐城分出。况且桐城派的代表人物有近三分之二的原籍是枞阳人。

   左虎平2015.8.16於芜湖。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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