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祚民
《安庆日报》11月25日“读书”版发表了俞德荣先生的《盛唐枞阳之歌钩沉》。该文引起了我继续研究的兴趣,同时文中一处明显的史实错误须加订正。
“盛唐枞阳之歌”,首先见载于《汉书·武帝纪》。原文为:“(元封)五年冬,行南巡狩,至于盛唐,望祀虞舜于九嶷。登潜天柱山。自浔阳浮江,亲射蛟江中,获之。舳舻千里,薄枞阳而出,作盛唐、枞阳之歌”。盛唐一地,《汉书·地理志》未载,到东汉末年文颖作注时已不确知,“疑当在庐江左右,县名也。”三国吴韦昭则曰:“在南郡”。唐颜师古注肯定韦昭之说,认为盛唐在南郡。而今人马厚文先后在其《盛唐山得名考》一文中也写道:“综观诸说,汉武南巡至于盛唐,当以韦昭之说为是,其地自在南郡(今湖北江陵县)。后世因汉武作盛唐、枞阳之歌而得名之盛唐山,则在今安庆市南门内。”枞阳,汉属庐江郡。盛唐、枞阳两地相距较远,汉武在两地的行事各异,故《汉书》原文中的“盛唐枞阳之歌”应理解为两首歌,即《盛唐之歌》与《枞阳之歌》。我们可拿《汉书》同篇的另一处文字来印证:“六月,得宝鼎后土祠旁。秋,马生渥洼水中,作宝鼎天马之歌。”其行文方式正与“作盛唐枞阳之歌”一段文字相同。“宝鼎天马之歌”,无论从《史》、《汉》本身的记载,还是从中华书局的标点断句,皆证实应为《宝鼎》、《天马》之歌,共两首。“盛唐枞阳之歌”也应如此作两首歌看待。
《盛唐》、《枞阳》之歌的内容,史缺不载,然就《汉书·武帝纪》记叙两歌创作原委看,汉武帝在盛唐“望祀虞舜”,在枞阳亲射蛟而获之,故《盛唐歌》的内容最有可能是向虞舜致意,祈求福佑,《枞阳歌》的内容则表达喜获祥瑞,答谢神灵之情。
《枞阳歌》的内容与获蛟有关,是不是就是《十九章之歌》中的《赤蛟》呢?并不如此。将《史》、《汉》所载汉武所作歌如《瓠子歌》、《秋风辞》、《天马歌》等与作品原文内容相对照,可以见出,歌题是沿用《诗经》中的古老形式,即取诗歌句中的现存字词。《枞阳之歌》的歌题,说明其诗歌原文中有枞阳之名。《十九章之歌》中《赤蛟》的原文没有“枞阳”字样,且《十九章之歌》史载为司马相如等作,可见二者并不等同。要说《赤蛟》与《枞阳之歌》有联系的话,那只能说两者同是歌赞获蛟这一瑞应之事,或说前者参照了后者。
俞文中的明显错误出现在如下一段文字中:“至于南巡奏乐歌舞班子主要成员,当是汉武帝‘命杜夔创定雅乐,时有邓静、尹商,善训雅歌,歌师尹胡能习宗庙郊祀之曲,舞师冯肃、服养,晓知先代诸舞,夔总领之’的一班人”。考《三国志·魏志·方伎传》载:杜夔为河南人,“太祖以夔为军谋祭酒,参太乐事,因令创制雅乐”。并言邓静、尹商、尹胡、冯肃、服养皆精能雅乐歌舞,共同参与杜夔总领的创制雅乐的工作。太祖即曹操。既然杜夔诸人为曹操手下的乐师,比汉武帝晚近三百年,汉武帝怎么命令他们“创定雅乐”,并让他们随其“南巡奏乐歌舞”呢!显然俞先生一时疏忽,以致张冠李戴了。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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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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