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进入腊月,市面上涌现出各种各样色泽不一、味道各异的米糖:有传统的冻米糖、爆米糖、花生糖、芝麻糖;有新推出的或曾未见过面的米花糖、葵花仁糖、各种高粱糖、燕麦糖、薏米糖、黄豆糖、麻糖、猪油糖等等,目不暇接,看得人们眼花缭乱。还有那些打糖师傅们现做现卖的米糖,各种米糖的香味氤氲在空气中,沁人心脾,令路人垂涎欲滴,挪不开步子。
时间倒回四十年前,那时候农村市场几乎没有炒米糖卖,过年村民们家家户户都是自己熬芋糖熬米糖,将之前准备好的炒米加工成米糖。我娘也和乡亲们一样,每年都要为我们兄妹几人打数锅米糖。娘打的冻米糖全身雪白雪白的,味美香甜,蓬松酥脆,永远深深地记在心里。
记忆里,我娘都是在腊月二十七八左右打米糖,那天娘很忙,从早忙到深夜,因我们几个姊妹尚小,帮不了娘的大忙,只能给娘捣捣锅底,拿拿小物件什么的。
娘做事快捷麻利,打糖之前,娘将头几天熬的糖稀用铝瓢从栗色釉钵里一瓢一瓢地将糖稀舀进锅里,放一小撮姜沫(起香味、去寒),盖上锅盖烧沸,娘还时不时用铲尖蘸一点,看看是否黏稠,直到糖稀成黏块状,娘立马将炒好的白花花冻米倒进锅里,用锅铲不停地翻动,还叫我要文火烧。直到糖稀与冻米相遇相爱,交融碰撞,娘又快速将它铲取,放进准备好的洗澡用的木盆里,拿来洗净的吊罐木盖,快速将滚热的米糖摊开,抹平,打实。用刀切成长条,似方片糕样,放到砧板上,再趁热切成火柴合大小块状摊开,第一锅米糖就算大功告成了。之后,娘又重复打第二锅米糖……打完米糖,家里大小几个簸箕都堆得像小山头一样。
其实,从娘开始熬糖稀时起,我们几个兄妹就按捺不住一颗馋涎欲滴的心。特别是我,几次想用手指尖沾点糖稀放进嘴里,以慰嘴馋。虽说我人坐在锅灶台后帮娘捣锅洞,心却在锅里。又一阵香气蒸腾,我忍不住站起,看着锅里发出“噗噜噗噜”气泡声音,浓烈的香甜味扑鼻而来,我的心已被糖稀的香甜味攫走。我无心再帮娘捣锅底了。娘看着我不停地起来盯着锅里看,笑嘻嘻地说:“看你那馋巴巴的相,等一下我看你能吃多少哩。”
就在娘用锅铲给米糖不断地翻身时候,忍耐不住的我,快速从滚烫糖锅里抓一把黏糊糊的米糖,烫得我直叫娘,泪水哗哗地落下,娘红着脸冲我吼道:“烫死都活该呢!那么等不急啊?”娘边说边快速拿来一条湿毛巾给我降温……
我多日的祈盼,那一天总算慰藉了味蕾,一饱口福。那天晚上,我家所有的房子里都氤氲着冻米糖的甜香味。
新鲜香脆的冻米糖不是每天想吃就吃到的。打完米糖那天晚上,娘把我们兄妹几个洗涮安排睡后,娘一个人慢条斯理,把几个簸箕里的冻米糖,除留点我们吃的及过年待客外,其余都装进干净的团团罐罐里,再用白花花香脆的冻米封头(保鲜、防潮),盖严扎紧,留存到翌年荒春,乃至插秧季节。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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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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