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4日,深秋。
《方以智》栏目组和汪军,方芜,姚尚友等几位桐城派文化研究学者来浮山拍摄文化遗存,拜谒方以智墓。
秋日沉淀,阳光正好。六七部车抵达白沙岭时,约上午十点光景。这里春天来过一次,杂草丛生。这次拍摄,乡里安排人清理出一条道来,两旁乌桕枫叶红遍,野菊盛开而温暖。方以智墓坐白沙岭而面东南,胸怀博大。一行人拾阶而上时,浮山天空湛蓝,蓝得深邃。“方密之先生之墓”,麻石墓刻,横行隶书,安静如磐。墓旁右侧红枫灿烂,枫叶摇曳。集体拜谒时,无人机在上空盘旋。我一抬头,看见蓝天之上,有一朵云彩。
天好蓝好空。我读不懂一朵云彩,云彩在我眼里只是美学意向,在钱澄之眼里,则是方以智照耀天地的火焰。
"东南棒喝正纷然,洞上孤危一线悬。老去示人惟读《易》,年来下座不谈禅。天心己信常冬至,祖意休矜有别传。今日偶然窥见得,教侬何处哭苍天!"
钱澄之写方以智,长歌当哭。钱澄之是石矶麦元人,方以智是浮山陆庄人,同是易学世家,两人共为桐城派之滥觞。《易》中所指,不仅在四百年前,也在四百年后。文化的薪火照亮秋色,照亮江河。这片枫叶,是浮山的薪火吗?
“在陆山庄”离白沙岭不过三五百米。一间颓废的土坯房,木门上有块浮山派出所制订的门牌,上书“浮山镇陆庄组”。问村庄一老者,这庄子为什么叫陆庄呢?答,不清楚。这是四百年后在陆山庄的回答。
摄制组正在拍村庄的瓦砾,几只鸡正奔跑在秋天的屋前屋后。大惑不解正是《易》中寓示,像我不知道方学渐“挽朱救陆”,“藏陆于朱”的格物说法一样,不知道者,看看热闹,在浮山吃一餐饭而已。浮山镇中午安排了两桌饭,萝卜烧肉,老鸡汤泡炒米,都是地道的乡味菜,“在陆山庄”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席间,姚尚友先生说,拍摄方以智是个大工程,在南京己拍了一星期,浮山白沙岭,在陆山庄,行窝石刻必须拍。
“行窝”是浮山一处著名的摩崖石刻,方以智亲书,与方大镇石刻“野同岩”同在一处。这里是方以智在浮山的家,大地处处有行窝,生命只是飞禽而已。佛云:如人食蜜,中边皆甜。浮山旅游开发,知道人间五味,也不至于过度精明。方以智《通雅》论及天地之情即人间五味之情,“行窝”给人落落脚又何妨?!浮山摩崖石刻都在千年的悬崖之上,480余块,在浮山没有一家饭店旅店用石刻名。
汪军先生微信号叫“东西均”,真是有意思。他是皖江文化研究会会长。他说方以智儒释道三门自由出入,融贯百氏,百薪炮庄,大百科集成,天地经纬人物也。浮山饭厅这么好菜,却少方以智一味。方芜先生坐在他一起,即诵道:“古今以智相识,而我生其后。生今之世,承诸圣之表彰,经群英之辨难,我得以坐集千古之智,折中其间,岂不幸乎!”
“坐集千古之智”,中国历史上谁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只有浮山天空的云彩。
区划调整后,姚尚友先生是枞阳文化复苏的首推者。方氏文化园兴建,作为新枞阳的文化坐标,“在陆山庄”正在醒来。继方苞文学奖朱光潜艺术奖之后,“方以智科技奖”的设立更具有全球性。在陆山庄作为方以智奖的颁奖地,是浮山的大梦。
浮山好久没来了,想念。那一年编《浮山摩崖石刻》,补拍图片正逢大雪,万物覆盖,天地一片洁白,那篇后记就叫了《雪》。大雪给我温暖,催生了《浮山摩崖石刻》的出版。
这次来,在“行窝”石刻处,发现了“半月泉”。从中丞岩到野同岩,有一条肩宽的石壁路,只容得一人过,路中间有个半月型石池,直径一米余,池壁凿痕粗砺,年代久远。有水,水如镜。探头细看,池里有秋树枫叶,白云蓝天。好惊奇。拿相机拍时,一滴水从悬崖上滴落下来,池中涟漪起,池中景顿时消失;片刻,涟渏止,枫叶蓝天复现。再拍,再起涟渏,景再失,再复现。真是“壶中天”。想起黄庭坚此处有石刻“止泓”,心生涟漪,
这次来,在“行窝”石刻处,发现了“半月泉”。从中丞岩到野同岩,有一条肩宽的石壁路,只容得一人过,路中间有个半月型石池,直径一米余,池壁凿痕粗砺,年代久远。有水,水如镜。探头细看,池里有秋树枫叶,白云蓝天。好惊奇。拿相机拍时,一滴水从悬崖上滴落下来,池中涟漪起,池中景顿时消失;片刻,涟漪止,枫叶蓝天复现。再拍,再起涟漪,景再失,再复现。真是“壶中天”。想起黄庭坚此处有石刻“止泓”,心生涟漪,对浮山的草木从来没“止泓”过,哪怕是天台幻境,依然仰望着浮山的云朵。
经云:“虚空无中边,诸佛身亦然。”行窝的半池水,使我看见秋色实相;行窝的一滴水,又使我看见秋色空相。是禅意吗?我不想究竟。浮山只是一轮明月。
即使夜晚,那朵云一定在。有人说,方以智墓周围,应当有一片梅林。大雪是一种光芒,照耀一本《浮山文集》,也照耀行窝里的一滴水。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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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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