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顺
池州是一座山清水秀、风景怡人的园林城市,“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是诗人李白发自内心的赞叹;池州还是一座底蕴深厚的人文古城,有游不完的名胜古迹,数不清的文人雅士,道不尽的传奇掌故;池州更是一片日新月异、与时俱进的沃土,且不说她有中国第一个生态经济示范区、国家级园林城市、全国双拥模范城等殊誉,仅日前正式通车的“池州长江大桥”,竟有多项指标刷新长江大桥的纪录,以至呈现举世瞩目、万众欢腾的新气象。
池州之于我,是除了枞阳之外最先涉足的一座城市。这里的轮船码头是我早年外出求学的一个重要驿站,出发或者归来。据本族宗长深情述说,我们的先祖古时候正是从江南池州迁入。他们从一个叫象山的山野里背井离乡,沿清溪河而下,渡江北向,然后卜居于白荡湖北岸开枝散叶。长期以来,故乡的父老乡亲外出经商购物打工谋生,首要的选择是向南,乘船渡湖,然后过江。因此池州成了乡亲们最常去、最熟悉的地方,而在我的脑海里则贮满了许多难忘的记忆。
毫不夸张地说,从秋浦河到大王洞,从翠微亭到平天湖,无处不印有我游玩的足迹;从天堂湖到杏花村,从烟柳园到清溪映月,无处不洒下欢声笑语。还记得有一年正月“人日”,一班摄影爱好者往池州乡村观赏傩戏,返程中,我们迎着寒风在江口码头搭乘汽车轮渡,后因轮渡临时检修,我们只得返回投宿,三五个人挤在一间狭窄小旅舍里,不时发出“隔山容易隔水难”的感叹。
触景生情之余,我曾发出与父老乡亲们同样的期盼:何时在池州与枞阳之间能突兀架起一座桥梁,让两岸的百姓、车辆自由来往?然而我们只是期盼,深以为这不过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梦想总会开花,有时喜从天降,猝不及防。时至“十二五”期间,池州长江大桥通过长期周密的论证规划,再经过五年的紧张施工,终于在2019年8月31日正式通车。这是一个值得两岸百姓永远记住的日子,也是一次跨世纪的盛典,虽然典礼并未布置得排场隆重。从此,打枞阳前往池州将实现“直达”,不必绕行,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将被缩短为半小时;同时,作为济祁高速的重要控制性工程,等到济祁高速实现全程通车后,从池州至合肥只需一个半小时就可到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世纪伟人的诗句再次被传诵、铭记。
大桥正式通车次日,一位客居池州的学友携夫人驱车来到枞阳,专为体验大桥带来的便捷通畅,并将昨日的盛典喻为“处女航”。为了拍摄一些能作为珍藏的照片,他们还特意带来了一架高功能的相机。午后,细雨微风,我提议大家一同登临幕旗山,即主峰之巅的“汉武阁”,以便从最高处获得更加直观全新的感受。
栏极目,在池州与枞阳之间,一衣带水,长江大桥正秀出挺拔的雄姿。透过长焦相机,高耸的主塔上,佛手、佛珠历历可见。面对如此情景,我抑制不住话匣,卖弄起相关的地理历史来:在幕旗山南麓,枞阳长河径直入江,前方不远处的江堤拐弯,旧称“三江口”。因大江自上游而来,经过铁铜江心州被分流出三道,即主江、另有两道夹江,三江至此合流东下。为了解除隔水之困,古时难免有人经三江口弄潮渡江,因此处有大拐弯,急流迅猛、漩涡时现,如血盆大口,且对岸的乌沙夹,临近礁石林立的罗刹矶等,险象环生,所以时常发生行船翻沉事故。为此曾有邑人捐资设置义渡,并置救生船,安排水手,负责来往摆渡……
往事不堪回首,往事也一去不复返,但往事不能忘记。所幸的是天堑之上有了一座横跨的桥梁,给予我们一起见证辉煌的机遇。此刻,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江,面对曾经险恶的三江口,我们不再有丝毫的惆怅与感叹,而是由衷升起自豪和愉悦。心旷神怡,以至浮想联翩。
我想到了一座亭台,在此处江流的上游,苏东坡起名的“快哉亭”。它凌于黄州赤壁之下,由僧人张怀民修建,又由苏辙作“记”,《黄州快哉亭记》。居于此亭,可观长江胜景,“波流浸灌,与海相若”,风快,流快,舟快,观者“快”。苏辙作文不过有感而发,借题发挥,以为“士生于世,使其中不自得,将何往而非病?使其中坦然,不以物伤性,将何适而非快”?是劝慰他人,也是宽慰自我。
时过境迁,我等也从内心升腾快意。不是古仁人的超然物外、“不以物伤性”,而是作为凡夫俗子的情随境迁、触景生情。天堑化为坦途,能不怦然动心?面对沧桑巨变,能不喜形于色?或手舞足蹈,或溢于言表。伫立在汉武阁,我情难自禁,当即罗列一律:
一线彩虹南北牵,从今天堑即坦途。已闻盛世秋浦歌,又举吉祥花杏酒。义渡三江罗刹矶,佛山九子观音手。与君同上汉武阁,来日共饮烟柳楼。
题为《登汉武阁眺池州大桥》,以言志,以述怀。
一桥飞渡,长虹卧波。同时我蓦然发现,高耸的主塔,是佛手,又似当空高歌的号角,或似巨笔在握,画出一条腾空的巨龙,书写了一个腾飞的时代,今胜于昔,天翻地覆!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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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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