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斗”,不是书面语,也不是普通话,更不是滥造词,它是一种特有的名词术语。受时间的界定,受区域的制约,只流传在枞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学校里,滞留在枞阳六零后永恒的记忆里。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农村经济比较落后,学校里的课桌,是用土墼砌成两垛土墙、上面再铺块木板做成的。到了七十年代,学校才有了木制条形课桌。木制课桌桌面是一块长约一米五、宽约五十公分的木板,四根桌脚支撑,在桌面下方约三十公分处,两头分别安上两根木档以作拉力支撑,于是我们便有了搭设位斗的条件。位斗,至此横空出世,在校园里风靡一时。

第一代位斗是用稻草绳子扎起来的。我们利用放学空余时间,到生产队稻场上抽些整齐的稻草,回家后用草木棰棰成软绵状态,再搓成很长的草绳子,带到学校里在课桌木档上依次密密麻麻地缠绕,形成一个平整的草绳面,便成了简易的位斗。位斗里放入书、笔墨之类的学习用品,我们的桌面便有了很大的空间,给我们学习提供了诸多的方便。
第一代位斗四周都是空的,像一座没有围墙的庭院,缺乏安全感。经常发现同学们的铅笔、本子和其它学习用品有丢失现象,于是,聪明的同学绞尽脑汁,发明了第二代位斗。

那年代,合作社出现了少许的用来包装物品的纸壳包装箱,商品出售后,包装箱会堆放在有栅栏的围墙里。有好事者偷来一只纸壳箱,剪裁成块,再趁补鞋的皮匠不注意,窃些黑色方形有菱角的钉皮鞋用的小钉,把纸壳固定在四只桌脚上,围起暴露的三方,再把靠自己胸前的这方,做成两扇能开的门,找根铁丝做只门扣子,条件好的买只小锁锁上,还有绘画功底好的同学,在位斗纸壳上画些鸟、树等之类的图画,加以装饰,漂亮极了。

我的祖父是木匠,在生产队做水车、扬铣等农具时,都会用到那个年代最为时髦的五合板,星期天我便会去祖父干活的队屋玩,顺便找些零碎的边角料,锯成大小适宜的方块,带到学校,把位斗上的纸壳换成五合板。学着祖父的木工技术,装起了一副漂亮的木板位斗,同学们十分羡慕,我们称之为第三代位斗。
位斗,从第一代的草绳位斗,演变进化成了第三代的五合板位斗,也伴随我步入了青春年少的初中。

新学期开学不过两天,我便熟练地自制了一副两位同学共用一张桌子的精美位斗。
我上课时有种“毛病”,喜欢左右找人讲小话,属于典型的那种“交头接耳"的学生。老师为了帮助我改掉小毛病,好让我专心致志听讲,且不影响其他同学学习,利用当时男生不与女生讲话的特点,用心良苦地把一位不爱说话的女生调来与我同位。但我那时什么也不懂,照样没完没了的说话,照样前仰后合的交头接耳。为此,我还与我的同桌女生因桌界问题发生过多次吵闹,最后在其他同学的调解下,清楚地划分了桌界,精准地刻下了那条永难忘怀的“三八线”,但我们的位斗依然没有隔开,依然在一起共同放置着我们的学习用品。

记得那是一次考试,我被一道数学题卡住了,而同桌的她已完成试卷,在检查了,我“忍辱负重”地向她发出了“求救信号”。同桌的她也许是还我给她做位斗的这份情,不假思索地用一张小纸片快速写好那道数学题,通过位斗这条隐蔽的通道传递给了我,当我们的手在那漆黑的位斗里碰触的那一瞬间,我们本能地看了一眼对方,不知何因,平时打闹说笑无拘无束像兄妹一般的同学,顷刻间彼此的脸都红了,红得是那样的美丽、羞答、可爱……

上学的时光难以忘怀。位斗是我们青葱岁月的摇篮,她装载的不光是我们的学习用品,她还装载着我们儿时许多不能告诉你的秘密、那些天真烂漫的故事,装载着忆之不尽的悠悠岁月的美好片段。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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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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