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乌金渡、史家湾属金鳌保十甲,从性格上看,似乎有东乡的血性。况且那时行为处事仅靠书礼待之,有时也行不通,家族之间为山匹、水域大动干戈也是常事。
老史家祠堂的八把交椅,乌金渡就有一席,说话自然也有点份量。经过众人商议并批准,在老堂心专门空出一大块场地,以粮计酬,聘请了东乡章家武师教士开堂授武。据说这章教士初来乌金渡时,还曾受过下马威,因为看上去身体单薄,家族曾想退回聘请,只是那章走后,座椅因内功深陷地下,两个人才拔起椅脚,而令在场人叹服。于是,那些不肯坐在私塾的孩子,便纷纷拜师习武,这其中便有少年史金南。
史金南渐长成人。生得人高马大,且力大无比,常有不公诸事,他一经出面,大家都要给几分面子,外出交涉,族长常唤他同行,只是习武之人,仁义为先,从不助纣为虐。
这日阴雨天,诸君在祠堂商事,正巧史金南也在。这祠堂问事的长辈便打趣问道:“金南,都说你本领不小,气力过人,你究竟有多大力气?”
史金南轻轻笑。淡淡说:“还真没试过。”
这长辈捋了一下胡须,忽然正视金南:“哦!你这后生,还真是不谦虚!”
“长辈问我,我当是如实回答”,史金南作揖回答。
这长辈一较真,指着门口的近千斤石凳,跟史金南说:“你若能搬动此石凳,老夫便信了你方才的话。”
史金南不屑地回应:“区区石凳,算不得什么!”
长辈起身问:“你这孩子,还没吃过亏?”
史金南性格一向耿直,不知此时长辈已经略有不悦,还追问道:“您问我话,我如实回答,怎么就不可呢?何况,我能搬起又能怎样?”
长辈一甩衣袖道:“你若能搬起,你想怎样就怎样,可否?”
史金南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笑道:“我不光能搬起,我还能走一圈给您看看。”
“你若能走回你家乌金渡,老夫便不再要回此石凳。但若不能,定要戴你一个玩弄长辈的帽子!”长辈显然有点生气,一方面,这小子没给他老人家面子。另一方面,这小子似乎要受点惩罚。
史金南问:“当真?”
长辈瞟了一眼史金南脚上的猫套道:“当真!众人在此作证便是!”
史金南蹬腿甩胳膊的运了一下气,大吼一声。抱起石凳夹在怀里一路小心往回走。这长辈站在后面直摇头,又好气又好笑,继而又捋起胡须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一旁众人忙想上前阻止说不好。长辈不好收回,怕史金南又煞他面子,便拦道:“让他回头送来。”
谁知,史金南还真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那石凳还就是没有送回去,这事,似乎也就不了了之。
乌金渡人多以渔为业,平日里打渔,多划船送往附近较为繁华的石溪镇上去卖。这石溪镇上除了有收征税金的乡绅,还有地痞流氓来要保护费,据说这班人是本地某姓人家,也是练过武的,尤其擅长腿神功,一个扫堂腿(东乡武术里称扫勾)能掀翻一个豆腐摊子。所以常有不从的,就是一顿毒打,乡亲们每每回家都苦不堪言,但日子似乎还要这么过。史金南平日打渔,都是送到安凤集上去卖,听说此事后,他决定就去石溪镇上,会会那帮人。
这石溪镇集市果然是大,人声鼎沸。史金南的鱼又大又新鲜,一阵吆喝,倒是很快就卖的差不多了。这时听到一阵吵闹,渔网箩筐踢得满街飞,他凑近一看,邻居老史正跟一群蛮夫拉拉扯扯。这群人手里拿着家伙指指点点,吆三喝四,史金南哪里看的下去?但又念初来乍到,还没搞清楚周围状况不好发作,便挤进人群来拉架,谁知领头的壮汉一面对着史金南一阵乱骂,扬言就此搞死史金南。随后便一个下蹲,准备出招。
这伙地痞哪知史金南是何人?想使出“扫勾”一招致倒于史金南。史金南虽说是个大汉,但身手敏捷,使出一招“反踏”便将对手制服。原来这招反踏是扫勾的连续动作,能踢飞七桶水,正是扫勾的克星。因为都是东乡拳术里的招式,史金南一眼就看出来,他准备转身,谁知一众人围上来,其中一个从身后抱住他,只听见一声怒吼,史金南直接将抱住他的人甩到身后的屋顶上,瓦片顿时一阵哐当霹雳。众徒顿时傻眼,史金南指着身后的房子说:“今后谁敢再动史家人一根毛,我就把你们扔到屋另一边。”这班人边跑边扬言:“你等着瞧!”不知是搬救兵,还是真吓住了。不过自那以后,似乎真没人敢欺负史家的人了。史金南名噪一时,谁人不知。
某年端午。汤沟几大家族在双溪河划龙舟比赛,两岸乡亲欢呼雀跃,加油呐喊,几条龙舟齐驱并进,旗鼓相当。
这史金南刚好路过。他独自一人正好划着小舟跟在龙舟后边,几浆发力后便追上队伍,夹在龙舟中间。或许是一时心血来潮,又或是平日个性如此,他再发力,已把比赛的队伍甩在身后。这下可惹恼了划龙舟的壮士们,谁家的对头,这分明就是挑衅!个个气的不行,只是无奈几番追赶,史金南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尽管岸上有人认出他,喊他的名字,又能奈他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