枞江夜雨势如倾,拂柳滋花尽有情。
几个渔翁趁新水,江头无数棹歌声。
——许浩(明)
枞阳是个多雨的地方,上码头周边又有那么多江河湖泊,它便无法不和水结缘。
枞阳水乡有多美,看一看南明诗人张煌言写的这首枞阳谣,也许你就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印象:八尺风帆百丈牵,枞阳湖里去如烟。江南米价秋来涨,喜煞桐艚卖稻船。
在长江边,有水的地方都盛长芦苇,如果时间回溯到100年前,我们会看到枞川河两岸的芦苇浩瀚无垠,遮天蔽日,蔚为壮观,这样的气势不仅为枞阳的水乡壮色,而且还成就了一个让上码头人休养生息的行业。
那时候的河街应该叫银洲街了,银洲街的居民大都靠芦苇为生。初夏,是芦苇风长的时候,青翠的芦叶宽阔肥大,是包粽子的绝佳材料,临近端午,银洲街的居民就把青青的芦叶摘回家,煮好,留一些自用,剩下的拿到集市上去卖,换些零花钱。所以每年端午前后,银洲街家家粽叶飘香,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入冬是芦苇收割的季节,三、四米高的芦苇被银洲街人捆成一捆一捆的拉回家,然后加工成芦席成批的出售。实际上,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上世纪七十年代。
枞川的芦苇年年周而复始的生长着,用纤细脆弱的身姿,支撑起银洲街人沉重的生活负担。
芦苇是银洲街的一部分,是上码头的一部分,但对芦苇情有独锺的竟然不是银洲街的居民,而是枞川的文人学子们。
夏秋时节,芦苇渐渐长成了气势,入夜被风一吹,萧萧瑟瑟,淅沥如雨。
不知道是哪一位枞川的文人学子,第一次将这个风吹芦叶的声音创造性的称作“枞川夜雨”,这真是神来之笔,顿时让贾岛的“川原秋色静,芦苇晚风鸣”逊色了许多。
于是,“枞川夜雨”就成了枞阳一道标志性的风景,出现在此后许多经典诗文中,并且吸引着无数文人雅士到枞阳登楼观涛、蕉窗听雨…
其实,“枞川夜雨”是看不见的风景,只能听,是属于心中的风景,只能说。她是一个梦,是前辈先贤用充满诗意的语言阐述的枞阳梦。
上码头不是一个孤立的文化体系,它是整个枞阳历史的浓缩,是皖江文化最壮阔的涛声,甚至一度走上中国文化的高峰。
今天,走进上码头老街,也许人们很难分辨出哪里曾经是王安石的钓鱼台,哪里曾经是黄庭坚的读书处,哪里曾经是方以智的还庵,但在枞阳历史文化长河中,它们无疑是一个个永不消失的坐标,尽管它们被掩映在历史的尘埃中,然而,透过这日益坚硬的城市,我们仍然能窥探枞阳水乡的湖光山色之美和诗人之窟、文章之府的厚重与深邃。
湖光渔火,临水人家。眼前这幅枞川夜雨图似乎也充满了梦幻般的色彩,当结构和场面一广阔,我们依稀看到了汉武帝、陶侃、王安石、黄庭坚的身影,依稀看到了童自澄、方以智、钱澄之、张煌言的身影……
无数个这样美丽的黄昏,枞阳的文人学子们就站在上码头老街,看长河落日,聆听着“枞川夜雨势如倾”。
就像花开就有花落,月缺便有月园,上码头注定会在历史的某一个段落经历衰败,也必然会在不久的将来有繁荣复兴之日。当新一轮城市化建设高潮到来,枞阳梦应该如何实现?枞阳故事应该如何向世界表达?这是今天的枞阳人不能回避的一个迫切问题。
走在老街的一山一水一砖一石之间,领略岁月的浩渺和沧海桑田,“枞川夜雨”仍然在这流动的花光水影里吟唱着上码头两千年的风风雅雅……(王建生)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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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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