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瑶池,人间瑶湖。六月之夏的一天清晨,我们站在2.8万亩的陈瑶湖沙池河大埂与环圩干渠交界的地方,清风徐来,碧波荡漾,各种水生植物的清香沁人心脾。几名湖管人员迎着朝阳,正在陈瑶湖入水口整理一道阔大的弧形拦鱼屏,眼里满是对丰收的期待与憧憬。旁边,一位壮汉扎到密密的荷叶底下,拔出一根根细白的藕带,这将是一道鲜嫩爽口且带一丝甜味的特色佳肴。不远处,一簇簇芦苇和蒿草清翠欲滴,迎风摇曳。芡实阔如脸盆的叶子浮在水面上,呈深绿色,多皱褶,且背面深紫,还长满了刺刺,虽不怎么好看,但不久就会结出青皮红籽、嫩滑甜润的鸡头米来,菱角菜也在那里静静孕育着清香满口的菱角。忽然,几只黑灰色的蒿鸡从蒿草里掠出,贴着湖面飞去,这可是香留齿隙三日不除的美味。而两只白鹭正在那里或飞或潜,显然是在觅食,有时又停在鱼屏的竹杆上,理着羽毛,顾影自怜,一如对水梳妆的村如般纯情。
人们恐怕很难把美丽如此的陈瑶湖与血雨腥风联系起来吧?让我们穿越到76年前的1941年2月8日,也就是农历正月十四,陈瑶湖周边的人们还沉浸在春节的喜悦之中,一场灾难却正在向他们逼来。一个月前,爆发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迹”,此后,在事变中突围的部分新四军指战员在杨汉林、阙中一的率领下,先后经铜陵、繁昌渡江来到桐东陈瑶湖地区,桐东即是旧时桐城东乡,今日枞阳县白荡湖以东的区域,彼时的陈瑶湖有20多万亩,湖中还有许多小岛,当地人称之“排”。在新四军第三支队挺进团团长林维先和中共桐庐无县委书记鲁生的安排下,刚刚建立不久的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先后接应和安置了200多名新四军指战员。日军怀疑新四军军部转移到桐东地区,又因为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已对日军造成一定的威胁,日军一一六师团便于2月8日调集驻汤沟、老洲湾、大通、安庆等地的日伪军共3000余人,配备4飞机、4门大炮,对陈瑶湖地区进行大扫荡。当天凌晨,驻长江南岸梁山矶的日军先用架在山上的大炮轰击陈瑶湖中的小岛,又用飞机朝岛上扫射,岛上燃起熊熊大火,惨叫声撕心裂肺。然后,日军一路由铜陵大通到老洲头经苎镇口直插青山;一路铜陵梁山矶到灰河乘汽艇、木筏直取龙王嘴,形成半包围和夹击之势。由于已经事先得到情报,挺进团和桐庐无县委安排撤离了大部分主力。留下一部分主力进行战斗,由林维先亲自指挥。警戒苎镇口的新四军与日军最早遭遇,新四军边战边向水圩方向撤退。在汪家嘴,六连全体战士连续突围3次,天黑才冲破封锁线。二大队五连与日军战斗更为激烈,4架日机向五连阵地狂轰滥炸,五连撤退到陈瑶湖芦苇丛中。在这一场后来称之为“陈瑶湖之战”的战斗中,鲁生和挺进团二大队大队长方瑛、六连指导员吴中亚等40多名新四军将士和桐庐县委机关党政人员壮烈牺牲。在日军的狂轰滥炸和随后的“清乡”中,桐东老百姓和沿湖渔民被日军杀害了600多人,有一家5口全部丧生。
当地凌家花园的一位凌姓老人向我们转述了他父亲当年关于鲁生的叙述。在惨烈的战斗中,鲁生和战士们打散了,潜伏到东嘴头的一个湖汊里,2月9日拂晓,被十几米以外道路上巡逻的日军发现,一枪打了过来,鲁生当场倒在冰冷的湖水里,饮恨身亡,时年仅有26岁。当时鲁生已经被上级安排调往太湖工作,如果他不参与接应皖南事变突围的战士,如果他在日伪军进剿前动身履新,他的生命就可能不会这么早就结束,但是,大敌当前,共产党人的词典里没有“逃避”一词,鲁生选择了最直接的与日寇作斗争,虽然壮志未酬身先死,但他的精神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日伪撤退后,当地老百姓“感先烈之功业,悲英骨于沼泽,遂聚英魂于东嘴头坑冢”。凌姓老人说,下葬的那一天,阴风怒号,湖水如血……(周巨龙)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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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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