枞阳在线

枞阳在线网站 | 枞阳融媒体中心 主办

设为首页

简体 | 手机站

您当前的位置: 首页 > 人文 >正文

气节之乡说气节

时间:2021-06-29 09:48:45
自明以降,家乡枞阳人文渐蔚起,诗文之风大盛,能人荟萃,名家辈出,故有“文章之府,诗人之窟,气节之乡”之称。除了“天下文章,其出桐城(枞阳)乎!”而说何以成“气节”之乡风,当然不得不说明朝“铁骨御史”左光斗。
左光斗(1575-1625),明季东林党的领袖之一。“风云三尺剑,花鸟一床书。”左光斗一生抱有仗剑啸天的凌云之志,提笔文章以致用于救国之心。在其被阉党魏忠贤陷害下狱,无论从精神到躯体,都遭到了非人摧残,仍宁死不屈,刚直不阿,铁骨铮铮。其学生史可法,在老师被害后,曾哭叹曰:“吾师乃铁石铸造之肺腑!”毕生为国为民的左光斗,在腐朽昏暗的明朝官场上,为气节而生而死的气节,一直被后人敬仰。
在“文章”与“气节”之风浸润的枞阳大地上,除了左光斗式的文人气节,其实,更不乏很多女性,她们身处乱世,无法改变个人悲惨命运之时,与男权世界里的男人一样,表现出“杀身成仁”的家国情怀与高尚节操。她们的故事,虽然早已湮没在浩瀚的历史时空里,但在形成枞阳“气节之乡”的过程中,成为历代传承的乡风而愈久弥新。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女性人物,当属桂林方氏的方孟式和明末遗老爱国志士钱澄之(1612-1693)的夫人许方氏。
方孟式(1582-1639),明代大理寺少卿方大镇(1560-1629)之女,与妹方维仪(1585-1668)、堂妹方维则(1584-1661),皆“白圭无玷,苦节可贞”为国为家而守节,史称“方氏三节”。方孟式幼从家学,学识渊博,尤善诗词书画,有《纫兰阁》诗集传世。其诗集有方维仪作序曰:“读《纫兰阁》之诗者,不胜悲伤之至。余伯姐夫人,苦其心志,生平摧折,故发奋诗歌者也。嗟乎!姐氏之性,素秉忠孝,恭顺幽贞,敏而好学。九岁能文,有咏雪才。先君延尉抚爱笃甚,常目之而叹曰:有此子为快,惜是女。”可见这方孟式从小不光“敏而好学”,且具有男人的气魄与胸怀。
方氏三节
方孟式嫁张秉文(1585-1638,桐城人,清名臣张英的伯父)为妻。明崇祯十一年(1638)冬,济南城遭到清多尔衮大军围困,时任山东左布政使的张秉文,虽为一介文人书生,面临强敌危难之时,披甲持剑,上阵杀敌。城破,有人来报:“公弃城而逃!”夫人竟怒斥道:“知夫子莫如我,公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少时,又报:“公已战死!”夫人闻之大恸,声泪俱下:“这才是夫子所为也,夫子之死生惟官守,妾之死生惟夫子!”于是,方孟式与陈氏妾及十几个婢女,同出官署,赴大明湖自尽。
张秉文以身殉国,方孟式以身殉夫。此举看似为封建礼教的“妇道”守节,实则在战火纷飞的家国里,作为女性,她们能做的“以夫为纲”,一样是在为国而殉大节。
女子生来薄命多,
随夫飘荡欲如何?
移舟到处惊兵火,
死作吴江一段波。
这是一首绝命诗,乃钱澄之(1612-1693)的夫人许方氏(1612-1645)所作。生于明末清初朝代更迭数十年的乱世之中,夫人在诗的前部分,表达了对自我命运一种极度无奈的感慨。动荡不堪的时局,风雨飘摇的流亡,生死别离的痛苦,一个女流之辈,挣扎在生与死的境遇里,又该如何去面对无以逃避的命运?在这首绝命诗的起承转合间,一句“死作吴江一段波”,读来总教人泪目,却又令人荡气回肠。
钱氏宗谱载钱澄之与许方氏相关信息
在钱澄之的《方安人震泽死难状》一文中,详细介绍了夫人许方氏赴死之惨状。据文中描述,明弘光元年(1645),当时的钱澄之,正在为南明弘光小朝廷的党祸之争,逃难江南,且与好友钱仲驭(?-1645,浙江嘉善人)组织军民,抗击清军。带着与丈夫“死则同死”之决心的许方氏,携两儿一女,一直随夫四处漂泊,住无定所。在兵败震泽(今属苏州吴江区)后,夫妻走散,夫人对可能降临的命运,早有体察,她用针线将自己身上衣物缝合成连体,将绝命诗缝与小儿蔽衣之内,并特意叮嘱其儿曰:“一旦遇兵即赴水死,毋令人剥衣露体耳。”“异时使汝父知我志耳!”躲身于船尾的许方氏夫人,在清军上船搜查时,抱着一儿一女,跳水而亡,宁死不屈。
方安人震泽死难状
震泽之难,心怀救国之志的钱澄之,妻儿罹难,家破人亡。对于夫人向生而死的壮举,钱澄之说“其志便在死而守节!”夫人守的是自己的贞节,更是用自己的洁芳之行,守着丈夫为国为民的气节。
《礼记.内则》云:男不言内,女不言外。在几千年的封建礼教中,中国女性,多闭门于家庭。当在乱世中求生,总难免被动地转入战争的烽火之中,这是时代赋予他们的苦难命运。只是,在明清交替之际的历史境遇里,涌现出这些以死来捍卫名节的女性,她们从相对封闭的家庭环境中,被动走进乱世的镜头前,也并非偶然,其深层次的原因,还是与诗书礼仪传家的家族之风有着某种必然的关系。
据峦漕钱氏宗谱以及黄华许方氏宗谱载,两家族不但有家学渊源深厚,而且两姓世代有联姻。钱澄之夫人许方氏,其父乃为许方氏九世祖孩白公,少负文名,但体弱多病,其母王氏,刲股割肉以和药,为夫治病。未愈而殁。母王氏竟裁发毁容,自残守节。而出生在“天下第二名门”的桂林方氏方孟式,其祖父方学渐,便是开桐城(枞阳)教育之先河的“桐川三老”之一。书香门第的家风传承,她们广泛接受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熏陶之下,在面临死节之时,自然也有着男儿大丈夫般的忠于国家、不受屈辱的坚贞忠烈。
方孟式之侄方以智(1611-1671),与钱澄之乃同邑好友,亲如兄弟,他们在国家危亡之时,有共同的救国志向。其妻潘翟(1613-1694),在丈夫流亡期间,追随夫君,颠沛流离。在方以智为了躲避清廷围捕,逃禅千里之外,削发为僧出家后,仍“上事贞述公,下抚子女,死伤婚嫁之累,一身任之。”在孤苦贫困中忍死至终老,为“纾文忠公内顾之忧,成其大节。”在其闻方以智客死他乡,作《哭夫子》诗:“一生大节已完全,两地伤心之问天,无限风波悲不禁,可能相见在重泉。”乱世之中,潘夫人用苦难的一生,坚守着夫君“怀忠于国家”的大气节。
钱澄之曾对潘夫人作评说:“夫人之志,太史之志也!”这与其夫人许方氏的“死作吴江一段波”一样令人可悲可叹,可歌可泣!
岁乙酉(1645年)八月十七日,汾湖兵变,方安人之及于难也,事载田间文集。先妻方氏行略中略曰:党祸起,予被逮,亡命入武水匿家仲驭家,妻在里中东西藏行,自谓非计,慨然曰:曷往寻吾夫乎,死则同死耳。因踪迹武塘,仲驭推南园居焉。未几,三吴兵起,所在揭竿。仲驭亦聚众芦衢,予家随焉,已兵溃,仲驭将入新安,取道震泽,同志诸子有家者,多从之行。以八月十六日抵震泽,其夜月甚明,桥上吹箫度笛如故。次早,予谐诸子拿舟往问新安讯,未及里许,闻河中炮声急回,遇吴鉴在赤脚流血,挥予速转曰,死矣,问谁死,曰,仲驭死矣,子舟已焚,妻女已赴水矣。予犹前行望,烧船烟焰不可近,乃返同诸子投宿八都沈圣符宅。倾之,有老人送一儿至倪氏宅,予长子也。云避兵于稻田中,问儿儿懵然不省。久之乃日,初闻兵至,母为吾儿兄弟更敝衣,命遥拜关帝求佑,并佑父。无及难出橐中装,属舟子认为己子。兵上船,母抱小妹趋柁后,不知所往,兵执予两人上岸,牵弟手予中道逸去,不暇顾弟,匿稻田中遇此翁送来,因宿倪氏楼,儿梦中啼呼曰,顷见母抱妹手挽弟,促我速去曰,大难至矣,予哭曰,是必汝母弟妹皆巳死矣。事已至此又有何大难耶!是夜星月皎然,忽晦大雨如注,天微明雨益甚,予率儿冒雨往寻其尸,河水平岸,尸骸撑拄皆浮起,无女尸,回顾岸上所立处,有芦席覆一尸,发难耶!是夜星月皎然,忽晦大雨如注,天微明雨益甚,予率儿冒雨往寻其尸,河水平岸,尸骸撑拄皆浮起,无女尸,回顾岸上所立处,有芦席覆一尸,发委数尺,雨昏不能识面,儿审视之,哭曰,母也,母在舟中内外衣皆密纫,谓予曰,一旦遇兵即赴水死,毋今人剥衣露体耳。予视其衣,内外果一一纫,真吾妻也,已得仲驭尸及次子尸,唯小女尸不获,市人哀之,有沈大行助予二金,予复遇小婢,市上鬻之,八都沈君佐家托土人潘小江为藁,硷殡诸岸上之普济寺,殡讫,兵大至,予携儿跟跄奔去。妻自兵兴以来,惟誓一死,尝有里中妇虏而逃归者,辄正色叱何以不死!答曰,求死不得耳。妻笑曰,若不早辨死耳,乱难之世何日非死日,何地非死所,岂有终日辩死而不得死乎?此语里中至今传之。固知震泽之一死,辩之早矣。未抵震泽时,泊舟汾湖,妻忧甚,知势难保全,亟劝予远行,剃两儿头,舍为僧,已抱女沉诸湖,予不可。既遇难后,于儿敝衣中得绝句一首有云:女子生身薄命多,随夫飘荡欲如何?移舟到处惊兵火,死作吴江一段波。问之曰,母作也,藏儿襦中,泣曰:异时使汝父知我志耳。至是果践其言,诗传衢信间,和者成帙,朱君议漩序,而梓之。予在延平有诗哭妻曰,震泽尸浮通市泣,汾湖诗出万人传。盖谓此也。
原文摘自闲情偶寄博客
作者:章宝贵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编辑: 蒋骁飞

网站介绍 | 联系我们 | 律师声明 | 广告服务 | 举报纠错

枞阳在线版权所有 未经允许 请勿复制或镜像

皖ICP备07502865号-1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4120200050 皖网宣备090007号 公安机关备案号3408230200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