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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铜陵的明代科举

时间:2021-09-16 10:35:06

  章宪法

  【提要】新中国建立前的桐城与铜陵,是地域相邻的两个县。作为地方文化发达状态重要标志的科举,桐城与铜陵差距明显:宋代铜陵县进士数是桐城县的3倍,明代桐城县进士数则是铜陵县的17倍。探讨明代桐城与铜陵两县间科举形势的逆转,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桐城置县,始于西汉元封五年(前106年),县名枞阳,其后县名屡有变更。唐至德二年(757年),改县名为桐城。铜陵置县,始于唐文德元年(888年),县名义安。南唐保大九年(951年),改县名义安县铜陵。

  明代的桐城县属安庆府,铜陵县属池洲府。安庆府与池洲府一江之隔,安庆府在江北,池洲府在江南,二府同属南直隶。桐城、铜陵的行政隶属、地理区位,与两县的经济、文化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一、科举状况的巨大差距

  中国地域广大,地区之间历来存在经济、文化上的差距。自北宋开始,中国经济、文化的中心转至江南地区,这一基本发展趋势沿续至今。桐城与铜陵之间,一度遵循这一规律,但明代开始,桐城与铜陵间形势逆转。

  明清以降,桐城“文章甲天下,冠盖满京华”,成为蜚声海内外的“文化大县”。明清时期的铜陵,经济、文化则始终寂寞不显,尤其是地方文化萎靡不兴。科举状况,是地方文化发达状态的重要标志。宋代的铜陵县,进士数是桐城县的3倍;明代的桐城县,进士数高达铜陵县的17倍。相互毗邻的桐城县与铜陵县,文化上为何会出现巨大差距,历史成因其实并不复杂。

  明代的科举制度十分完备,也是中国古代科举的鼎盛时期。功名,是古代科举的称号,也是读书人追求的目标。古代的功名,简述之分为秀才、举人、进士三个层次。“秀才”是古代科举中最低一级的功名,但明代一县秀才的名额,是综合县域规模等指标考量划定的,故两县秀才的多寡,不能反映两县文化发达状态。评价一县的文化状况,可以将秀才数量排除在外。

  明代正式科举考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级。乡试是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乡试考中者称“举人”。举人是地方考试的胜出者,故一县举人数量的多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该县在地区间文化发达状态。

  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考中者称“贡士”。贡士具有参加以皇帝名义举行的殿试,通过殿试即为进士。殿试只对贡士的考试成绩进行排名,没有淘汰。正常情况下,贡士都会成为进士,一甲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会试与殿试,可以合并考量。

  就地区的文化实力而言,举人与进士数量的多寡,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前者是地区精英,后者是国家精英。故一县进士数量的多寡,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该县在国家范围内的文化地位,以及国家范围内该县文化的发达状态。

  据清道光《桐城续修县志》,明代桐城县计有进士85人,举人166人(不含恩贡、岁贡及副贡举人200余名)。据清乾隆《铜陵县志》:明代铜陵县计有进士5人,举人31人。县志中的进士记载,与“进士题名录”会有一些细微的差别,但这种误差在各县均有存在,影响不是太大。从桐城、铜陵两县的县志记载可以看出:明代进士,桐城县是铜陵县的17倍;明代举人,桐城县是铜陵县的5倍以上。两县的科举状况,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桐城县遥遥领先于铜陵县。

  不同层次文化精英的出现,会导致地方诸多文化(文学)现象的发生,这也是“天下高文出一县”,见于桐城而不见于铜陵的文化基础。

  二、科举差距的经济原因

  经济发展是文化发展的基础,经济基础是文化发展必不可少的物质条件。经济发展历来都是文化繁荣的深层次动因,这也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明代桐城与铜陵的经济实力,同样存在巨大的差距。

  明桐城与铜陵确凿的重要经济指标,可见于明成化与嘉靖年间,两个年代在时间上比较接近。传统社会的县域经济总量,与地域规模、人口规模又存有必然的联系。据桐城历史上最早的一部县志——明弘治三年(1490)《桐城县志》:明成化十七年(1481),桐城县计有9610户,109650人。据明嘉靖四十二年(1563)《铜陵县志》:嘉靖四十二年,铜陵县计有3784户14893人。就人口规模而言,桐城县是铜陵县的7.36倍。

  桐城县与铜陵县的疆域规模,差距同样很大。史上铜陵县的疆域变化不大,总面积在1200平方公里左右。桐城县的疆域史上则变更频繁,考虑到不断析出的一些地区,明代的桐城县疆域应在铜陵县的3倍以上。

  土地与人口,是古代最为基本的经济要素。据明弘治《桐城县志》:明成化十七年,桐城县征收的税赋有夏税麦3635石,秋粮米谷22245石。据明嘉靖《铜陵县志》:嘉靖四十二年,铜陵县征收的税赋有麦1266石,秋粮米谷12600石。官方所征实物,桐城县接近铜陵县的两倍。但这种税赋,主要关联于土地,很难反映地方经济发展的状态。

  官方取自地方的货币收入,主要来源于特种资源与工商业。据明弘治《桐城县志》:明成化十七年,桐城县境征有各色课程钞1250锭4贯850文;税课局额办课程钞2319锭1贯240文;商税课程钞956锭4贯40文;门摊课程钞1308锭2贯200文;酒醋课程钞121锭2贯200文;栔本墨钞2锭2贯;破罡五观天荒等处河泊所额办鱼课钞855锭2贯900文;石塘湖大池前后赛河泊所额办鱼课钞1028锭3贯900文;竹子湖河泊所额办鱼课钞1169锭4贯;枞阳长河河泊所额办鱼课钞5617锭1贯200文;孔城荻埠河泊所额办鱼课钞3285锭500文;民池河泊所额办鱼课钞2001锭1贯400文;六百丈巡检司岁办芦课钞12500贯;源子港巡检司岁办芦课钞27000贯;马踏石巡检司岁办芦课钞27000贯。

  据明嘉靖《铜陵县志》:嘉靖四十二年,铜陵县境征有丁田银1280两;新生淤涨等洲十五处课钞1266两;无为洲申推横墩洲46.7两;大通河泊所额办鱼课黄麻21.2两,翎毛1.1两,白麻21两,升纳池课银4两。

  上述官方货币收入中,是带有工商业性质的税赋,桐城县高达19991锭26贯580文,铜陵县则不足1锭,桐城县是铜陵县2万倍。

  市镇建设方面,铜陵县的市镇数量与规模,也落后于桐城县。铜陵县城与桐城县相比,同样差距很大。明代的桐城县城,万历年间已达“周六里”(《桐城续修县志·营建志》);明代的铜陵县城,城池主要为县衙公署(见万历《铜陵县志·县治》)。陶安《过铜陵》:“县城无城堵,坡陀枕水滨。”陶安是元末明初人,这时的铜陵县城没有城墙,其后的县城也很简陋,铜陵民谣曰:“远看像猪圈,近看铜陵县。老爷打板子,四门都听见。”经济不发达,导致铜陵县全面落后。

  明代铜陵经济的落后,与资源禀赋有直接关系。铜陵有“八宝”之说,即“金银铜铁锡,大蒜生姜麻”。铜陵金属矿藏以铜为著,采铜炼铜始于商周,盛于唐宋,明代史料中几乎没有铜开采与冶炼的记录,因而没有相应的税赋发生。明代铜陵的税赋,只涉及“铜陵八宝”中的“大蒜生姜麻”等农特产品。明代《铜陵县志·艺文》中,虽有金属冶炼内容的文人撰述,但与唐诗中“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的景象,已相去甚远。

  除资源禀赋外,造成明代铜陵经济的落后直接原因,见于战争。中国历史上,今皖江地区战乱频繁,宋元交替时期、元明交替时期及明清易代之际,这一地区均出现了大的战役,以及长时期的战乱。大规模、长时间的战争规律,基本以铜陵上游的安庆为分界点。安庆及上游以江北地区为最,安庆下游以江南地区为最。铜陵县位于江南地区,战乱的影响明显高于江北地区的桐城。尤其是桐城县的东部地区,战乱的影响更为鲜见。谱牒资料显示,安庆、铜陵地区的居民,多为明清移民的后裔,桐城则比较例外,尤其是桐城东部地区,明清移民的比例大为减少,有较大比例的宋及宋以前的土著。社会的稳定,保障了桐城地区的社会财富积累与经济繁荣,带来了文化的不断兴盛。

  三、科举差距的制度因素

  经济并不是文化繁荣唯一动因,以科举为标志的桐城、铜陵文化发达状况,成因则是多方面的。以宋代为参考,明嘉靖《铜陵县志》载有宋代进士18人,明弘治《桐城县志》只载有宋代进士6人(实为5人,阮晋卿乡试第一,未参加会试),铜陵县进士数为桐城进士数的3倍。到了明代,两县间的科举形势为何出现逆转呢?明代桐城进士的出现,揭示了桐城人文迭起的另一动因。

  明代桐城的第一个进士,为刘莹(明“进士题名录”作“刘荣”),永乐“甲申科”三甲第301名进士。明永乐“甲申科”,为明永乐二年(1404),而明朝科举,始于洪武三年(1370)。刘莹为明桐城第一个进士,亦即明初的三十余里,桐城同样没有人进士及第。

  刘莹进士及第,带有很大的或然性。永乐“甲申科”共录取进士470名,其中一甲3名、二甲93名,刘莹的会试、殿试成绩并不出色,殿试总排名为第397名。永乐“甲申科”较上科增加了360名,较下科亦多出251名。明朝科举录取最少的一科,只有31名。永乐甲申科如此大规模科举取士,是明永乐帝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后笼络天下之举,为明朝所仅见。正常情况下,刘莹是不能在永乐甲申年成为进士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桐城进士会大量涌现,明初科举制度的改革,客观上使桐城籍进士数上升成为一种必然。

  明洪武三十年(1397)春,“丁丑科”会试暴出惊天大案:这一科录取的进士中,全部都是南方人,没有一个北方的,是为史上著名的“南北榜案”。

  “南北榜案”,并非寻常的科场舞弊案,而是宋后尤其是历经元末明初的战乱,复经“蓝玉案”的血洗,北方人文倍遭摧残,北方经济、文化严重落后于南方的必然反映。为解决这种地区间经济、文化发展的不平衡问题,明朝的科举不再统一录取进士,而是分作南、北、中三卷(榜),实行分卷录取。

  所谓分卷录取,即根据全国各地经济、社会发展状况,分南、北、中三卷录取进士,尽可能保障不同地区都有人进入国家治理阶层。到明朝中期,终变成了“南榜”、“北榜”、“中榜”。南卷范围包括浙江、江西、福建、湖广、广东五省,以及南直隶的应天、松江、苏州、常州、镇江、徽州、宁国、池州、太平、淮安、扬州和广德州;北卷范围包括山东、山西、河南和陕西四省,北直隶的顺天、保定、真定、河间、顺德、大名、永平、广平和延庆州、保安州,以及辽东、大宁、万全三个都司;中卷范围为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四省,以及南直隶的庐州、凤阳、安庆和徐州、滁州、和州。贡士人数录取比例:南榜55%,北榜35%,中榜10%,是为成例。

  明代的桐城县属安庆府,纳入了科举的“中榜”;明代的铜陵县属池洲府,纳入了“南榜”。“中榜”是明代最蛮荒的四川、广西、云南、贵州等地,“南榜”是明代经济、文化最为发达的地区。桐城举子在“中榜”地区考生中胜出,相对比较容易;而铜陵举子要在“南榜”地区考生中胜出,则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明代的桐城与铜陵,又同属南直隶,人口规模而言,桐城县是铜陵县的7.36倍;明代举人,桐城县是铜陵县的5.35倍。从基于同一录取标准的乡试结果来看,铜陵县的科举成果,其实并未输于桐城。

  从桐城、铜陵明代科举状况及其成因的分析中,我们不难看出:经济发展是文化发展的基本前提,政策因素更是文化发展的直接推手。而政策的差异,又与行政区划密切相关。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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