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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本写周潭的散文集

时间:2021-09-22 15:37:12

  周海

  我是一个有着浓厚的乡土情结的人。这一点,在饮食习惯上可见一斑。进城三十多年,我还是喝不惯牛奶,一碗稀饭、二两锅贴是我的早餐标配。我从来不吃洋快餐,老婆孩子去肯德基、麦当劳,我可以勉为其难地陪着,但汉堡鸡翅我是绝对不吃的,我宁可在旁边的中式快餐店来一份回锅肉盖饭或者雪菜肉丝盖饭。在家吃饭,如果不搭点老家的萝卜角、腌雪里蕻,这顿饭就有点茶饭不思的意思。每次回老家周潭,都不忘朝后备箱装点米粉粑、生腐、淌面。咬一口米粉粑,喝一碗面汤,曾经有过的味觉记忆就在刹那之间苏醒过来。

  我十三岁离开故乡周潭,辗转于铜陵、合肥等地上学、谋生已经三十多年。在周潭生活的时间,只占我现有的生命长度的三分之一。恰恰这并不长的十多年,是我生命中熠熠生辉的日子!我的写作的笔触,几乎是下意识地延伸向这座位于长江北岸的小镇。涧滩、桦树塔、大井、老街、八角亭、鹞石山……古诗十九首:“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我年已五十,算是岁月已晚。而这些物像就像摩崖石刻一样,已镌刻在记忆深处。时光令他陈旧,却永不磨灭。

  我的付梓新书《在一滴露珠里》就是专为乡土周潭而写的一本散文集。全书分为四辑,每一辑取本辑的首篇文章作为题名,《鹞石山记》是第一辑、也是本书的开篇之作。这种编排体现了编辑与作者本人的用心。鹞石是枞阳东乡周氏家族的来处,是鹞石周氏的图腾。南宋末年,出身武将、世居江苏宜兴的鹞石周氏先祖为避金辽战乱,一路探山访水,来到枞阳鹞石山下。远望山顶数块巨石状似鹞鹰,与先祖在祠堂发下的誓言相吻合,故于鹞石山下抽枝散叶、繁衍子嗣。到第五代贤字辈、清代康雍年间,鹞石周氏衍为东乡丁口巨族,包括周潭及周边的七井、枫林、永新、傅家嘴等鹞石周氏族人聚居村,以及东乡老洲、周潭、陈瑶湖、横埠、汤沟等镇的鹞石周氏族人在内,预计现有总丁口超过二十万人。

  这世上,唯有血脉传承与文化传承可以抵抗时间的虚无。鹞石山见证了一代代的鹞石周氏族人栉风沐雨、披荆斩棘,是一本凝固的村庄志,是一部风化的家族史。它仍有很多秘密待我一步步地去揭开。

  孤独有时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情愫。每每在我的回眸里定格的,都是一些孤独的画面,第二辑《孤独的事物》的题名便不言而喻了。“水牛还在山坡上吃草,在园子里这个角度看去,夕阳和水牛合二为一,牛背上的半爿夕阳凸显出来,造成一种印象派画作的效果。水牛是静默的,只有在夕阳将坠未坠的一瞬,水牛将长长的弯角猛地向后一扬,夕阳碎了,浓稠的金色汁液就像波浪一样从山坡上倾泻过来。”这是最深刻的孤独画面,多年之后仍簇新如昨。

  “几天之后,还是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我不经意地一抬头,真的有一只黑色的大鸟在天空上盘旋。大鸟展开的巨大的翅膀在月光中划过来划过去,好像飞机一样拉出了一道道银色的弧线。飞过月亮的时候,又好像嵌在月亮里了。我站在田埂上,动也不敢动,既希望大鸟留在月光里,又希望它赶快飞走。直到妈妈喊了我一声,我一愣神,发现大鸟真的已经飞走了,空气中似乎有一阵阵飒飒的响动,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大鸟的翅膀划动的声音。也许,那是大鸟的鸣声。”夜晚的孤独带有一种明亮的动感,摇曳在少年心头。

  “薄暮渐渐降临了。一切都在暮色中模糊起来。星星又在桦树林的缝隙间透下一缕缕的银箔似的光芒。这对桂鱼从水中游上来,一下子变得无比明亮,好像将所有的星光都吸纳到自己身上。它们围绕着我、在我的周身来来回回地游,将吻端和鳍轻轻碰触着我的胳膊、大腿,好像要在我的身体中找到一条隐秘的河流。”这条隐秘的河流,同样是一条通往孤独的暗道。

  第三辑的题名《我歌月徘徊》取自诗仙李白的《月下独酌》。我试图用散文的形式再现《月下独酌》的诗境,但不是解构,甚至有反其意而为之的意味。李白仕途失意,“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诗境孤寂、凄清。而《我歌月徘徊》的基调却是孤独之中有温暖,迷惘之中存希望。“我想:人们将心事与美好的愿望寄寓月亮,月朔月望,却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只要心中总存美好,无论顺逆不改初心,眼前之月,又何尝不是心中之月呢!……人世有悲有喜,明月此生相伴。心中常有一轮明月,便是今生的圆满自在。”

  在《时光里的病》中,我试图通过碎片化叙事的方式,将疾病与亲情、时间打成一片,即便“疾病就像沙子,在时光的罅隙里随水流一起渗入蚌壳。有些被水流冲刷携走,有些留在蚌壳,与时光一道慢慢成长”,而“时光不仅赐予我们健康、幸福,同样赐予我们疾病、痛苦。这一切都是时光的馈赠。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安然、平静接受时光里的病。”

  那个红花草一旦开放就来到我们村的放蜂人一家,他们是和远处的白云一起飘来的异乡人。“第二年,在早春寒冷的天气里,还是红花草先开出一片殷红。所有的人都在等待来自南方的温暖的气息。可是,放蜂人没有来,以后再也没有来。有人说,他们回了南方的老家。也有人说,是北方的鲜花把他们留在哪儿了。于是,有很多年轻人离开村庄。有人去了温暖的南方,有人去了鲜花迟迟开放的北方。这其中也包括我。然而,没人知道放蜂人的信息。”其实,不管是放蜂人去了温暖的南方还是鲜花迟迟开放的北方,懵懂的少年已经有了走向远方的憧憬。

  《在一滴露珠里》集中展现本书的主题,以这篇文章作为书名,第四辑也就有了卒章显志的意味。《在山中》,我一次次地深入荒山的腹地,聆听流泉,注目落日,其实也是一次次深入自己的内心。“山是内敛的,看起来沉默寡言,像木讷的山里男人。但是,你要进入山的腹地,会发现山的语言简单而又丰富:风声,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呜呜咽咽的。人隐在密密的林中,不见天日,只觉风从四面吹来。在风停下来的罅隙里,也有山泉的泠冷声,有一声没一声的鸟儿的啁啾,猛地一下就从听觉的弦上滑了过去。”

  “一钵子生腐突炉子锅吃出幸福感,大概只有周潭人彼此可以意会。此中乐,不足为外人道也。炉子是极简易的黄泥晒制的,三只耳,大小刚够架上一个陶制的钵子。灶膛浅,需不断添火。柴火最好是山上枯干的松树枝,杂木也可,剁成一小块一小块,正月在院子里码得整整齐齐。这就是乡下居家过日子的气象。”看到这段,周潭人以及桐枞两地的乡友大概会莞尔一笑吧?

  而“在我无数次的回望中,无数滴露珠聚拢、融汇成一颗硕大、明亮的露珠,村庄就在这滴露珠之中。这里面有伤痛、感伤,有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更有朝阳来临之际瞬间闪耀着的美好。它蕴含着一切、意味着一切。”离开、返回与频频回望……正因为此,才有了这本散文集,才有了这颗“有伤痛、感伤,有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更有朝阳来临之际瞬间闪耀着的美好”的露珠。

  我有心将这本书打造成第一本“写周潭”的散文集,所见、所思、所感、所忆均以周潭为背景,但又不想将其写成“周潭说明书”,我笔下的周潭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这是我的第二本散文集,也是颇耗费我心力的一部作品。较之第一本书,自认为还是有些长进之处:一、构思精巧独到。《鹞石山记》避开寻常游记体的套路,而以鹞石周氏迁桐传说起笔,以“我”登上鹞石山这座“图腾山”收笔,熔家族历史与自然风光于一炉。《桦树塔》以情绪行文,将碎片化的叙事融于情绪之中,情绪与叙事互为驱动,营造一种诗化的阅读效果。二、表现手法新颖。《时间标本》以“我在暮春的时候又回到了祖屋”突兀起笔,以“我”与二丫的对话交流为明线,以共同回忆为暗线,结尾“我们融入栀子花中,变成一只时间的标本”魔幻而又现实,造成一种迥异的审美效果。《霜降时候》采用电影分镜头手法,将回忆与现实打成一片,移步换景,情随景迁。三、语言洗炼优美。一切文体不离语言。散文文体由于单篇文字量较小,语言对文本的支撑作用尤其明显。我尤其注重锤炼语言,同时努力寻找属于自己的话语模式。

  对我而言,写鹞石,写周潭,这本书只是我的一个开始。路漫漫其修远兮。这条路延伸向山峦、河流、田野、村落……循着路的方向,我将足迹、将文字一枚枚地印在上面,作为纪念,作为见证。有风从鹞石山上吹来,我迎风走去。

  (《在一滴露珠里》,散文集,周海著,作家出版社2021年5月出版)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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