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林
我又一次回到念家桥,我写的这个题目其实是我那时内心深处油然迸发的一声呼喊。那一刻,我陡然感到一些名字的丧失:公社、铁器社、交易所、旱烟店、电影院……这些名字如同符号一般的标点了念家桥极尽繁华的时光。现在,我看到它们已经成为一块块斑驳的瓦片、一面面行将坍塌的墙壁,散落在念家桥的各个角落。
因为我几乎是在公社的时代别开念家桥的,出外读书、就业谋生,这些经历并不是同念家桥一起游移的。许多年后,再以自己目光阅读自己的出生地,内心不禁涌动莫名的沧桑感和疼痛感:念家桥,象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依然定格在过去的旧时光里,在岁月的淘洗中,它已经显得那样老迈。
回到念家桥,是因为我的大弟在盖房子,他不得已将我们家的老屋拆了重建,我当时以为这样并不可取:花近十万元盖这样的二层楼房确实没有商用价值了,因为念家桥的确已经冷落了。母亲说:怎么办呢!老屋已经无法居住,春季里到处漏水。拆屋时那屋顶上的瓦片捡起来已成粉末,但也只有利用自家的宅基地盖房,不然得花更多的钱。中午置办酒席,我挨次敬酒,不觉酩酊大醉,醉在乡土,真的舒坦,四处徜徉,每一阵风、每一缕阳光都仿佛家园真情的絮语。
念家桥怎么就变得萧条了,悠长的老街数百年的历史,现在却是人迹寥寥。那么多的住宅全都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建筑,大多都已门庭紧闭,门环上的铁锁锈迹斑斑。那铁锁也锁紧了念家桥人的多少情怀和往事,我不禁一阵唏嘘,扼腕叹息。
当地人都称这儿是念家桥,这是枞阳西部的老镇义津,念家桥和义津桥,这地名真的和桥有关联吧!询访过当地一些长者,有几个说法,一说街囗的那座拱桥是当初捻军修造的,其实是捻家桥,另一说法是当初人们来这里要过一条宽宽的河流,很不方便,一位叫彭义津的人站出来,他拿出自己的银子带头修造了这座拱桥,所以有了义津桥这称谓,后一说法,我认为有可信度。在阔大而深远的民间,历来有扶困济老,补路修桥的美徳,彭义津造了桥,这一方土地用他的名字命名,足矣!
我无法详尽的表述义津桥那一度繁荣喧闹的历史,我记忆中的义津桥那时的确终日人头攒动。来义津赶集的人数十里长,在义津街入囗处,矗立巨大牌坊,上书“白杨古镇”四个大字,可惜它已毁于文革期间。数十里外的人们,他们担着柴禾,挑着猪仔,顶着星光和晨曦,急匆匆的迈过义津桥,行走在义津老街溜光的路上,知道现在麒麟集的人们,也许更能体会当初义津桥的繁华,当时的人都知道:麒麟三六九,义津天天有。就是说麒麟每月逢三、六、九才有集可赶,但义津每天都象集市一样热闹。
嗨!别了,念家桥,义津桥啊义津桥,每个人都与一些地名紧紧关联,起码得和一个有丝丝缕缕的关联,这唯一的就是自己的故土。我搭车离开义津桥时正是夕阳时分,透过车窗玻璃,我看见老街上尽安坐一些老翁老妪,最夺目的是他们满头的白发,仿佛白雪飘落在我的心头。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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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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