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官明
是一阵阵扑面而来的荷的香气让我驻足的。
这是一个连绵了很多天的阴雨,天刚刚晴好起来的一个夏日的晌午。因了女儿期终考试,安排完单位的一些琐事,我便急匆匆地往回赶。一路上风清云白,远山含黛,近草成茵。正是万物荣发的时候,路边的树木与禾苗都蓊蓊郁郁的,空气中飘荡的是禾木的芬芳。在这种境地里穿行,真真实实地有一种“人在画中游”的感觉。
转过一座山,下了很长的一道坡,快到一座桥的时候,一阵风吹来,空气中除了禾木的芬芳,又多了一股醇厚的香气,钻入鼻孔,直沁入心脾。我贪婪地深吸了几口,目光便停留在了前方桥下那一大片水域里摇曳着曼妙身姿的青蒲草背后的成片成片的青绿的荷叶与月红的荷花上了。
我不由为之一振。在桥头停好车,沿着桥边的一条小路,下了堤埂,我就来到了一片河滩上。此刻,成片的荷叶与荷花呈现到我的眼前,这不是一幅水墨,而是一片真切的山水。大片的荷叶舒展着,撑着绿色的伞盖;刚出水的嫩荷卷曲着,如同擎着一枝蘸满绿色颜料的画笔;盛开了的荷花,肥硕的叶瓣里捧着金丝一般的荷蕊,荷蕊中间就是嫩黄的还没有长老的莲蓬;含苞的荷花,象极了一枝红缨枪,直刺破苍穹;还有许多嫩细的荷杆,如雨后春笋般,在水面上下,影影绰绰的,你分不清它将来是要长成荷花还是荷叶。微风拂过,馥郁的荷香,简直要将我灌醉似的。
这里的荷花,当是季羡林老先生所说的洪泽湖里的荷种,是季荷。因为荷花通体月红,有别于朱自清清华园里与西湖莲一般的粉白色。我下水摘了一朵盛开的荷花,数一数花瓣,竟然比季老先生说的十六瓣还要多,足足有二十二瓣!
我正陶醉在这一片菡萏水国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眼前的荷花与荷叶上了。以至于一位老者赶着一群牛来到了我的身后,我才注意到。牛儿啃着鲜嫩的青草,老者悠闲地甩着鞭子。我就问老者,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老者说,叫芭茅渡,上面是石塘湖,下面连着破罡湖,水直通入长江。没有通路修桥的时候,这里是一个渡口,这些荷花开了好多年了。
这些荷花开了好多年了!也是说在我以及无数个和我一样的“我”没有见到这些荷花之前,她们已经自顾的开了许多年了。“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那么此刻,我就是林下闻风相悦的栖者了?就在刚才,我还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些荷花是为我而开的,她们因为我的到来而欢欣鼓舞。
上得岸来,依依不舍地告别这一片泽国。荷花仙子注定是古渡的,我注定是红尘里庸碌奔走的一个过客。我无法脱俗,等待着我的,是许许多多,我挥之不去,而又不得不坦然面对的人间俗务。
稿件来源: 枞阳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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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蒋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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