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个冬天,“新冠”还妄想着卷土重来,让极寒天气作它的巢穴。
石家庄发生疫情后,市里分批派出医护人员火速支援。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一位是我原来的邻居,还有我微信朋友圈里的一位美女,都穿着厚厚的防护服。要不是防护服上写着名字,真的很难认出来。
那位邻居是位疾控工作人员,个子不高,干净利落,留着平头,话不多,见人乐呵呵的。下了班,有时拎着一兜菜回家,有时拎着一兜馒头,是个很顾家的男人。2008年汶川地震,他去支援震后消杀工作。这次石家庄发生疫情,他又报名出征。
我朋友圈中那位美女,是一名护士。人长得漂亮,也爱美,有两个宝宝。除了繁忙的工作之外,她经常在朋友圈里晒娃、晒美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看他们披挂出征的视频,很感动。石家庄很冷,但他们一定把春天带过去了。
老树说,春风已经在路上,估计很快就能回。盼望着疫情早些结束,他们早日凯旋过来,和家人一起过寻常日子。
寻常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二
父亲爱花。阳台上,父亲养的一盆蟹爪兰开成了粉红色的瀑布。站在那里,我似乎听到了瀑布哗哗地倾泻下来,粉红的颜色四处飞溅。
这盆花是父亲用一棵仙人掌嫁接的,有七八年了。仙人掌还是那棵仙人掌,但是它上面的蟹爪兰长成了好大的一蓬。它先是向上长,接着向着一面披挂下来,颇有点黄山迎客松的味道。一朵朵粉红色的花,像一个个点燃的爆竹,噼噼啪啪地引爆了这个冬天。更像一群穿着粉衣粉裙的小女孩,叽叽喳喳地想叫醒沉睡的春天。
每天中午,80多岁的父亲母亲,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阳台上看花。一边看,一边感叹,这花比去年开得还大还密呢。他们眼神里尽是宠溺与欢喜。
这片粉红色的花海,像一条最美的银河,开在他们面前。
父母的眼睛里都是春天。三
常去一家理发店。是一个50多岁的大姐开的。大姐,瘦高,眼睛不大,说话爽快。从17岁始干这一行,一晃好几十年了。靠着这门手艺,她在城里买了套三室两厅的房子。
小区刚建成时,她的理发馆开在小区里的一个车库,地方不大,顾客大都是小区里的居民。干了几年,眼见着顾客越来越多,她租了小区的底商,还雇了一名员工,开起了像模像样的理发店。
房子宽敞明亮,装修简洁,落地的两扇大玻璃门擦得锃光瓦亮。大家都说,真宽敞。大姐笑笑说,“可不是嘛,租金也翻了好几倍呢。”
大姐除了理发,就一个爱好——跳交谊舞。
吃了晚饭,大姐穿上红舞鞋,换上长裙,昂首挺胸,骑上电动车走了。
三九天,也不例外。电动车车把上挂了厚厚的挡风被,外面套上一个大羽绒服,脚上依旧穿着红舞鞋。
问大姐,冷不?大姐说,不冷,跳一会儿就热了。
因为疫情,大姐他们的交谊舞活动也暂停了。
经过大姐的理发店,没有客人,她闲来无事,在认真地擦着她的红舞鞋。
擦完鞋,她穿上,站起来,张开双臂,蹦擦擦,蹦擦擦,跳起舞来。她上身穿一件红色蝙蝠毛衫,下身穿一条黑色阔腿裤,舞步轻盈,姿势优美,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更像一朵肆意绽放的红牡丹。四
偌大的公园,游人不多,且都戴着口罩,音箱里播放着防疫科普知识。
背阴的湖面结了冰,草地是枯黄的,树已脱去华服,删繁就简。
很意外的,我在一丛掉光叶子的灌木枝条上,发现了一串串的红果子。红色小果子,像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玛瑙。
“识花君”告诉我,它的名字叫毛核木,为忍冬科。花朵凋谢后即结成浆果,成串簇生,深秋后果实转为红色,且一直挂果至翌年早春。
春夏时节,花们都憋着劲,喊着号子地开,公园里开成一片花海,我真的没注意过这个叫“毛核木”的植物。没想到,它竟然在这个植物们都黯然失色的季节,活出了出彩“人生”。
想它和所有的花们、树们,一起走过春夏秋冬,一路走,一路欢声笑语,熙熙攘攘,等一回头,才发现,小伙伴们都已偃旗息鼓、休养生息,只有它褪去华服,再披锦衣,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经历了风霜雨雪,它的果子越发艳丽。
就像人生,经历一些挫折,才会越发坚韧。五
一个中年男人,在湖畔边忘情地歌唱。
手机,三脚架,音箱,话筒,一应俱全。
他跟着音乐唱得很投入,一首接一首,从《再回首》到《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再到《真的爱你》。
三三两两的人从他身边经过,有的看一眼,有的径直走过去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旁边是粼粼的湖水,几只野鸭和一对黑天鹅在湖中慢慢游弋,歌声在风里回荡。
说不上多么好听,可是,我在那歌声里面听到了开心愉悦的花朵,在灿然绽放。
这个冬天,新冠还没走,我们从最初的恐惧不安,到现在已坦然面对。生活的列车还在一路向前,我们要好好活着,尽可能活得愉悦,活得开心。
我的老父亲在亲手培育的一盆蟹爪兰上,找到了春天;理发的大姐,捧着心爱的红舞鞋,就像捧着整个春天;毛核木在冬天里让自己活得像春天一样美丽;那位中年男人让歌声开出了春天般愉悦的花朵。田秀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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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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