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唯唯
1
一进腊月,年味越来越浓。大大小小的商店门前,有人在挂红灯笼,有人在贴春联。几家大商场的电视大屏上,不断地打出和变幻着各种广告,诱惑着你迫不及待地把口袋里的钱大把大把地掏出来,花出去。
和大商场不同。一些小的店铺和饭馆不做生意了,也不爱钱了,只在门上留下红彤彤的春联,和一纸歇业告示,奔老家去了。
城里过年就这样,年前热闹,小年一过,人就待不住了,心开始躁动。春运开始了。多少人提着扛着背着大包小包,全都向着家的方向移动。
2
平日里,人往城里跑,只有过年,方向颠倒了,人又都往乡下跑。都说是回家,那么,现在生活的地方,不是家吗?答案:是,又不是。户口在城里,老婆孩子在城里,这里是家。过年回的家是老家,是长大的地方,是有一大群亲戚的地方,是填履历表籍贯的地方,最主要的,是父母住的地方。
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根就在哪里。不然,谁愿意大过年的,在路上辛苦啊。回去,在父母身边,家完整了,人踏实了,心也安定下来了。父母是一盆火,儿女们回来,烤火来了。
3
难忘小时候过年。
过年了,人穿新衣裳,房间里也要干净。“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我们家的扫尘是父亲的事。扫尘前,父亲指挥我们把一些小的物件搬到屋外,大的物件就用报纸或旧被单盖好,一切完毕之后,父亲拿一张崭新的报纸,叠成济公帽戴在头上,手里握着长柄鸡毛掸子,站在凳子上,开始扫尘。
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中飞舞,房梁屋脊的尘网,犄角旮旯的土灰,父亲站在灰尘里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角落。父亲把扫尘当作一项仪式,认真而虔诚地做着。清除干净一块,就从凳子上下来,挪动一下,如此反复。在父亲的舞动中,平日毫不出奇的屋子,一下子就焕然一新了。
现在也扫尘,只是角色换了。请钟点工。来的一般是小两口,动作麻利,一两个钟头,家打扫得干干净净。他们年前走东家进西家,也是为多挣上几个,好回家过年,给老人孝敬烟酒,给娃娃买新衣裳。工钱,只要不离谱,不会讨价还价的。
4
除了吃的穿的,文化的味道也是少不了的。年画,始于古代的“门神画”。以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表现民众的文化信仰,形象直观、通俗易懂,成为普通百姓寄托生活理想的精神替代品,成就了中国的民间“读图时代”。
印象中,当年有两幅年画是最受欢迎的。一幅是两个胖乎乎的丫头小子身穿红肚兜,各骑一条大红鲤鱼,叫“吉庆有余”的年画,还有一幅是鹤发童颜的老寿星,照耀着满堂幸福的儿孙,叫“富贵满堂”的年画。
眼下,年画曾经固有的那样一种质朴与生活韵味已经随着岁月的老去,渐渐地从千家万户的墙上走了下来。民俗专家冯骥才说,“当中国年画逐渐消失的时候,其实是我们摈弃了自己的传统,是历史精神的丧失。只有重新反省历史、民俗和文化情感,我们才会真正重拾年画。”
5
腊月掀到最后一页,年也就到了。除夕之夜一家人的欢宴是春节的高潮。
餐桌上摆满各色各样的菜肴,有红焖大虾、鱼香茄子、米粉肉、糯米圆子、鸡蛋饺、四喜丸子、小酥肉、烩菜、紫菜蛋花汤……一盘盘透着质朴烟火味的家常菜看着都诱人。在这些菜中,有一道菜是年年都必须有的——红烧鳜鱼。但不能吃。母亲说鱼寓意“年年有余”之意。
没人不感叹如今的“年味”变得越来越淡薄了。但是,仍有一些东西一直都在。比如,对吃的重视。尽管今天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国人对吃的渴求已不像过去那般强烈,但是,吃在春节仍占据重要地位。从腊八节到送灶神,从年三十到正月初一,从初五迎财神直到元宵节,都与吃有关,当然其中的高潮,一定是除夕之夜一家人的欢宴。对于国人来说,吃什么,怎么吃,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是一种饮食文化。
6
儿时跟着父母去给长辈拜年,其情其景至今仍记忆犹新。到了长辈家,首先按照辈分依次跪拜,许多长辈除夕夜就在堂屋铺红毡,蒲团上垫包被,准备接受晚辈的磕头礼拜。晚辈毕恭毕敬磕头后,长辈会不失时机说些夸奖的话、寄予厚望的话,并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赏给晚辈。
当下微信垄断了拜年的时空。有文字的祝福,有动漫的祝福。还有微信电话,微信语聊,微信视聊,微信群聊……不管在天涯海角或北国塞外,信息彩铃,温馨悦耳,一声声点亮新春的灯盏;几行汉字,几个字符,一句句传递年夜祝福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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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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