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华
“尚书吧”门口那棵树,高约一丈,树叶厚,一拃长,半拃宽,茂密但不足以遮阴。天空蓝中透白,阳光直射。如果拍下照片,朋友圈里一定称赞“天气真好”,我身处此地,实情为“天气真好热”。
树上长着黄色的花朵,像一条尾巴,直直垂下,上粗下细,在风中微晃。网络搜索,出来几种结果,都不像,后问专家,知道这是一种较为珍稀的植物:垂序金虎尾。
“虎”字令我振奋。各种动物的尾巴都有用,牛尾如蝇甩子,驱赶身上的蚊虫。狗尾摇摆以邀宠,或者夹起尾巴逃跑了。兔子尾巴长不了。老虎尾巴最从容,自自然然,战斗时甩起来犹如钢鞭,平和时垂似老人胡须。
这光秃秃的广场,这没有传说的城市。我抬头望树,那里应该隐藏着一只老虎,尾巴不小心露出来。哦,它不是隐藏,是站在那里眺望。身子背对着我。
刚好读到诗人远人兄的诗《有一只老虎走在路上》,有如下句子:“我想象它踩裂石头的样子/想象它用尾巴扫荡空气的样子/想象它张开布满牙齿的嘴巴里/吐出一条长满倒刺的舌头”。他看到的老虎,与我看到的,可能是同一只。
风雨兰
台风来了,空气里游荡着一种奇怪的轰鸣。所谓鬼哭狼嚎,大致如此。树枝“咔嚓咔嚓”一根接一根折断。塑料袋满天飞。雨骑着风,上不去也下不来,在空中横了起来。天地间一片漆黑,忽然又亮一下,刺眼。
一夜过后,风平浪静。地上断枝狼藉,还有广告牌,车牌,圆形的方便面盒,倒扣着的垃圾箱。全都一动不动,听不到一声呻吟。仿佛和最亲的人吵了一场漫长的、最伤感情的架,再也不肯张嘴。
此时,路边郁郁葱葱的草地上,几百只白蝴蝶做振翅起飞状,然后定格。即为风雨兰。
花片六瓣,稍显尖锐。白色,内有黄色的花蕊,略作点缀。茎细而软,匍匐于地。如同乱发一堆,一根一根,但扶不起来,全部趴着。此时阳光正热,钢针扎万物。针头都在热水里烫过。
人说,风雨兰在风雨过后开得最好。雨大也不怕,风大也不怕。
昨晚是怎么熬过来的?它们没被刮走,胳膊腿都还健全,气场也没散,似乎没在这场全民鏖战中消耗一点能量。
劫后余生的世界里,只有它自己的声音悄悄在回荡。那是吹着口哨的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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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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