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塔畈乡已是午后,阳光被厚实的云层遮蔽住,但依然感到闷热,村庄上没有游客,我们悠闲地漫步在乡间的路上,时光漫长,村庄安宁。一条宽宽的河流位于小镇中心,一边连着一户户人家,一边连着田野和菜地,它们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副村庄该有的样子。
空气里都是水,黏黏答答的,一场雨似乎要来。
沿着河一路向前,天空的云悠悠地转,零零碎碎的雨点洒落下来,河岸干净整洁,河水清澈,草木清新。有人在河边洗菜、洗衣,还有人在钓鱼,几只鸭子在河里嬉戏。我停留在栈桥上,拍他们的倒影,还有趴在石滩上的水鸭,看它们慢慢游,游到水草里,看不见了。
令我暗自惊喜的是河堤上一簇簇艳丽的小花。岸堤很高,岸边有半米宽的土地,凝着水珠的花儿开得五彩缤纷。如何将绚丽的花朵做照片前景,映衬出村庄的安宁与唯美?正琢磨着,一位大姐从后屋走过来,穿着如花儿一样红的上衣,手里拿着烫了小窟窿眼儿的蒲扇,不时扇动两下,她略弓着背,盯着我的手机看了看,说:“你拍得真漂亮,这花都是我种的哟,人家门前的地上都种菜,可我种了好几种花呢,有蜀葵、孔雀草、端午景……”她有点小骄傲地指着周边其他的花草继续说:“这花才打花苞,还未开起来,要是开了,比你拍的端午景还要美。”
我看着她,却看不出年龄,虽然她头发已经花白,皮肤黝黑,可是她的皮肤光滑通透,眼神干净,那惬意悠闲的模样与这安谧的天地十分般配。是啊,她家的门前就是宽宽的河流,对面便是开阔的田野,远处还有青墨色的山岭,清晨起来,耳边是曲池蛙声,鸟儿清啼,傍晚回家,晚风清蝶,晚霞满天,即使无风无雨无彩霞,也还有深深浅浅的绿,环绕其间,她住在这如画一样的风景里,即使脸上留下的岁月痕迹,也是大自然给予她最好的馈赠。
不远处走过一个人,她亲切地迎上去,“你这是回来过节啊……”她一边说,一边摇着手中的小扇,上下起伏的微风将她的衣角带动起来,像一团红色的轻雾。
晚饭后,我们去山上的板仓山庄。山路蜿蜒曲折,山风在耳边打转,天已漆黑,看不见山路有多惊险,只感觉车子像扭着腰的大姑娘,一左一右,一摇一摆,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大概半个多小时,车子终于停下来,开车的人已惊了一身冷汗,他说,再开下去,我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我也从心惊肉跳中跳出来,忽然就听到“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耳边传来热闹的暴雨声,就像欢快的交响曲,一刻也不停息,这雨该有多大啊?下车才发现,不过是平常的小雨,寻着声,估摸着很可能是瀑布,心下想,这要有多急多大的流水,才会有这样响亮的声响?
夜越来越静,我听到同伴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我就静静地听这水声,突然想到小时候忽然而至的一场暴雨,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次日清晨醒来时,耳边是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婉转啾啾,一声长来,一声短,点缀在潺潺作响的水声里,就像一个个标点符号,时而逗号,时而问号,时而冒号,时而感叹号,不时地将水声打断,再连接,再打断……
这水声便成了一首诗。晨光熹微,我悄悄地打开房门,跑到院落,空气惬意,凉风扑面而来,我们住的宾馆坐落在半山腰,大门前就是一条沟壑,周边被山包围,山又被雾包裹,右边就是溪水,水流急湍,磐石点点,山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下,打击着石头,形成的一朵朵白色的浪花,发出清亮亮的响声。再看眼前的山水,果然一如盈盈动人的美人眉目。绕到瀑布后方,取一条石阶小径,一出小径豁然开朗,眼前竟然有一排排整齐的楼房,排列在山泉的一则,此时已有人在自家门前劈柴、洗衣。正欲向山上走去,一位老人热心地对我说,山路滑湿,昨晚又下了一夜的雨,今晨可不适合爬山,沿着那条路看看瀑布吧。
他说得没错,这么狂野的水声,足见山顶上的路有多湿滑。一抬眼,石头缝里不时有山泉流出,有的形成一条细长的飞练,有的像几缕炊烟,一转眼,已化成雨雾不知飘向何处。雨越下越大,沿着那条宽阔的沟壑一路向上,眼前的瀑布像一只庞大的野兽,横冲直撞地从山顶一路向下蹦跳、咆哮,将山石冲得油滑发亮。后背与裤脚全湿了,再走下去,只怕会感冒,只好折返。
抬起头,看着被雨水冲得青葱翠绿的花草,在雨中依然开得葳蕤。遗憾的是,头一次来板仓,山没有爬,瀑布也没有看完,须得再来一次。胡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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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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