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菜场买了一只仔鸡,又买了斤把带壳毛豆。仔鸡烧毛豆,真是最佳组合拍档,毛豆的鲜与鸡肉的香,在油脂与佐料的作用下互相渗透、升华,那种老远就能闻到的香味,让人简直忍不住直流口涎。
仔鸡烧毛豆,是儿子最爱的一道菜。但是,我可不想让儿子只知道菜来张口,之所以买带壳毛豆,就是想让暑假在家的儿子帮我剥毛豆,让他品尝自己劳动的成果,应该更有味道吧!
对于剥毛豆,我心里是很怵的,一般我都是买现成的毛豆米,尽管它比带壳毛豆贵了一两倍。听姐姐说,一斤带壳毛豆只能剥四两米,相较之下,肯定是买带壳买毛豆划算。
姐姐曾卖过菜,也最喜欢卖带壳毛豆,所以她最有发言权。她还说,城里人是真的非常喜欢吃毛豆,烧杂酱、烧仔鸡、蒸肉丸,从上市到下市,她天天卖,每天都要卖两大包,一百多斤。那时候,她从乡下来城里帮儿媳看孩子,间隙里批点菜在小区门口卖,帮儿子一家减轻点负担,挣点零花钱。一大清早,晨曦微露,儿媳和孩子还在睡梦中,上班上学的人还未出门,姐姐就已经坐在小区门口一边卖菜,一边剥毛豆米了。毛豆米是真难剥啊,但相较之下,还是买毛豆米的人多,也挣钱些。姐姐总是来不及剥,因都是同一个小区里的,别人就找她预订。每天晚上别人都睡了,姐姐还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剥毛豆,左手指甲剥疼了、秃了,她就换右手继续剥。
我怵剥毛豆,还是小时候剥怕了的原因。我老家在山区,水田少,旱地多,父亲就将旱地都种成毛豆,田埂上和拐拐角角的地方也都种毛豆。从七八月的“双抢”到夏末秋初,菜园里青黄不接的时候,青毛豆正青嫩饱满,就成了我们家餐桌上唯一的下饭菜。虽没有一星半点儿肉,但用辣椒炒或是烧蛋花儿汤,或是用搪瓷缸子装了埋进灶膛的柴火堆里煨,都太好吃了,鲜香味美,而且营养丰富,再配上米饭,就足够我这个半大孩子的成长所需了。
但是,我毕竟已是个半大孩子了,不能光吃不做,大事又做不了,所以剥毛豆就成了我的专活。正好我又放暑假在家,为了不让我一分钟闲着,父亲每天都要砍两大捆毛豆回来给我剥,有青的有黄的,青的剥了炒菜吃,黄的剥了晒干到年底磨豆腐和卖钱,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呢,来年我的学费就有着落了。可望着豆萁上密密麻麻的豆壳,我简直头皮发麻,眼泪都快要下来了,感觉这辈子都剥不完似的。但是没办法,我既害怕父亲的权威,又想着自己的学费,只得耐着性子慢慢剥,幸好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与我作伴。
每天剥毛豆,总是弄得身上奇痒难耐,有时候还一不小心被豆叶上的“毛辣子”给辣个大红包,更是痛苦不堪。而最让我难过的是,因那时我的指甲还太薄太软,长时间剥毛豆,我的两个大拇指指甲处又红又肿,轻轻动一下都火辣辣的疼,但还是要不停地剥。后来终是发炎灌脓,乡下的赤脚医生给我上药包扎,就不能再剥毛豆了。好了以后,两个指甲先后脱落,幸亏后来又长出了新指甲,不然要丑死了。
现在想来,年少时吃点苦是好事,要不然怎么会懂得物质的来之不易和要努力奋斗呢?剥毛豆,虽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但我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吃毛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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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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