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克友
住在一楼的好处就是拥有一个十几平米的小院。院内栽花种草,赏心悦目;院外点瓜撒豆,滋润味蕾。舒心养胃,一举多得。
开春后,我在院外墙角处埋下一些丝瓜籽,不久,那些籽儿仿佛表演般地全部破土而出。初生的丝瓜秧水生生的,嫩碧碧的,弱不禁风,我真担心一阵风,一阵雨就会将它们生命的念想击碎。可是我的忐忑是多余的,它见风就长,遇雨便盛。那弯弯的柔软卷须极像侦察兵,到处寻觅、发现一切可以攀附的物件。很快丝瓜力所能及地占领院墙上充满阳光的高地,叶绿花浓,随风摇曳。爬满外墙的丝瓜,将外墙裹得严严实实,又翻越围墙沿着内墙垂下一道绿色的瀑布。在碧波荡漾的绿叶中不时有若干朵黄色的小花在探头探脑,似乎向你扑过来。
黄花,绿叶,柔藤,简单就是在砖墙上画上一幅写意画,清新淡雅,摇曳出春光,摇荡出我内心的喜悦。丝瓜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只不过短短个把月时间,就染绿了墙,还结了不少丝瓜。早晚时,只要有时间,我都会站在墙外盯着它看,看那微风中摇摇晃晃愈发娇羞的黄色花朵;看那叶片和藤子交接处结出的似月牙,像棒槌的丝瓜;看翠绿的墙面上那蹁跹起舞的蜂蝶,还有在叶子上忙碌不停的蚂蚁。嗅着嗅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钻进鼻孔,沁人心脾;看着看着,一阵凉意从我心头滑过,暑热顿消。
“左老师,你的丝瓜爬到我的小院里了。”邻居汪老师手握两根嫩绿的丝瓜推开院门大声吆喝着。“汪老师,丝瓜溜到你家院子里就是你的丝瓜。不要客气,尽管摘,尽管吃。”“那谢谢。”汪老师挂着微笑客气道。
家种的新鲜丝瓜可清炒,可做汤,清新爽口,消暑带凉,比起市场上买来的丝瓜味道好多了,一家人吃起来赞不绝口,几天不吃丝瓜就念叨起丝瓜来。院墙上丝瓜懂事似的,长势迅猛。随吃随摘,随摘随长。这里冒出一条,那里藏着一根,仿佛魔术师玩着魔术。
“远亲不如近邻”,每天我都随手摘一两条丝瓜送给左邻右舍,而邻居们也不时地投桃报李将他们家院墙上生长的南瓜、冬瓜、豆角、扁豆送给我品尝。吃着邻居们送来瓜菜,嘴里格外的香甜,心里特别的暖和。我感谢爬过墙的丝瓜,它牵桥搭线,连接起这人世间朴实无华的邻居情,同事谊。
想起小时候,在老家,母亲是个种菜的好手。菜园里种的瓜菜如吃不完,断然不会拎到市场上叫卖。母亲会拣一些品相好的菜蔬吩咐我送给左右隔壁,回来时我往往也“半”载而归,手上不是桃子,就是糖果,空手的时候不多见。
母亲的举动,赢来了好人缘,也给贫乏年代的我带来些许的口惠,让我懵懂感觉到人间的温情厚意。清汤寡水的日子因丝瓜而生动起来,微妙复杂的人际关系因“舍得”而明朗开来。
节令已到秋分,秋风一天紧似一天,一年一茬的丝瓜即将罢市。我不免有点失落。不过,一想到那熟透的丝瓜络,只要里面黑黑的丝瓜籽还在,来年的院墙上依然又会绿成一道情谊的风景。
稿件来源:
|
编辑: 徐连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