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崇喜
冬天的帷幕已经拉开,雪成了冬天的主题。节气有两个富有诗意的名字:小雪,大雪。读起来很温馨,已经从远古吟咏到如今。想想也着实美妙,一年一度的冬天,一来一去的两朵花。
“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雪的煽情在于它带来了不尽的联想、无数的感动,还有你倾听自己心跳的机会。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这是初冬的景象。雪将冬天向纵深发展,让大地的露水冻结成霜,让雨水变成雪花,让江河冰封。冬雪下落时犹如天女散花一般,飘飘荡荡,给江河山川披上了一件银色的装裹,那种素雅与静娴,真的让人看不够,赏不够。很喜欢一个人的名字:西门吹雪。尽管他是虚拟的人物,一位绝世的剑客,但一定风神俊朗,气度悠闲儒雅,有一种旷然大气的境界降临在身。
从想象中遁回自己的内心时,翻开那些咏雪的诗词,唐人从厚厚的经典里推开门,伸出手来相邀:“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诗人坐在红泥砌成的火炉旁,面前摆放着晶莹透彻的新酿酒。在火红的炉光的映照下,杯子里浮动着细微的酒沫,空气中散发出阵阵酒香。天色将晚了,昏暗的天空可预见一场暮雪就要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在这将下未下之际,诗人向朋友刘十九发出了邀请,来吧,一起浅饮几杯?白居易对朋友的那份质朴而真诚的感情令我深深向往。我若身为刘十九,也会欣然应邀,来它一个“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相聚,不辜负这天造地设的良辰美景,不冷落这份至诚至性的感情。
没有酒,也无妨。郑板桥在《满庭芳》中说,“寒窗里,烹茶为雪,一碗读书灯”。真是绝妙。“雪水烹茶天上味”,唐朝的人对雪水格外高看,认为雪是无根之水,来自天上,洁白晶莹,煞是可爱,雪水煮茶沁脾香,用雪水烹茶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善饮茶者就邀上三五知己,就雪烧水,烹天下名茶,那滋味,与平时确有不同。白居易的《晚起》就描写乐融雪煎茶的情趣:“烂熳朝眠后,频伸晚起时。暖炉生火早,寒镜裹头迟。融雪煎香茗,调酥煮乳糜。慵馋还自哂,快活亦谁知。酒性温无毒,琴声淡不悲……”清代的金圣叹先生,把读禁书列为人生的一大乐事,“雪夜闭门读禁书,不亦快哉”。
“寂寥小雪闲中过,斑驳新霜鬓上加。”天气渐渐寒冷而干燥,似乎在提醒人们应该拾掇心绪、沉淀生活了。
“在一片茫茫雪色中,我就像一枚雪花轻轻跌落在古老的墙头,那静幽斑驳的古香古色啊,浮在女子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是川端康成的抑郁吧?他的《雪国》有一种颓废之美,读之令人难忘。美国意象派诗人洛威尔的《飘雪》,写的也仿佛是日本江户时代雪坂上的日本人。他在诗中说:雪在我耳边低语/我的木屐/在我身后留下印痕/谁也不到这条路上来/追寻我的脚迹/当寺钟重新敲响/那脚印就会盖上/就会消失……
读着这样的诗句,觉着霏霏的细雪迎面而至,凉意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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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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