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志
“打罢贱人不解气,还要贱人猜心肠……打的我丁香女寸骨丁伤!”这几天,远在几千里之外的老家,县剧团送戏下乡,父老乡亲坐在舞台底下观看庐剧《张万郎休丁香》。有发小把唱腔片段发到微信群里,我在他乡盯着手机屏,激动地跟着唱了起来。每到此时,听到乡戏的我就想到阔别30多年的老家和父老乡亲,真想立马赶回家。
乡是著名的乡,戏是有名的戏。家乡地处皖江岸边,文化底蕴深厚,自打我记事起,庐剧、黄梅戏等地方乡戏就一年四季声不断。一座简易的戏台,上演着各式各样的乡戏,挥洒着委婉动听的唱腔,转换着眼花缭乱的场景,每每吸引着三乡五镇的乡亲来观看,台下不时传来喝彩声,让人经久难忘。
演出的乡戏剧目,多是反映古代劳动人民生活情趣和爱情为主的传统戏曲故事,所以在老家也被称为“老戏”,如《秦香莲》《张万郎休丁香》《梁山伯与祝英台》《天仙配》《女驸马》等等。我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记得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城乡文化娱乐活动少,乡戏非常盛行;除了逢年过节外,农闲季节也唱戏,不拘形式,不拘规模,不拘场合。在故乡,每次乡戏演出都得好几天时间,于是那几天家家户户都来满了亲戚。十几公里外的姑姑、姨娘及舅舅,都被父母邀请来看戏;乡情乡愁,一切都在不言中。
印象中,我打小就跟着父母去三乡五镇看露天乡戏。一到唱乡戏的村庄,只见台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身材瘦小的我,只好站在板凳上,或跨在父亲的肩上,或爬到村边的树干上、院墙和房顶上。其实,我们这些娃儿看乡戏只是凑热闹,不大可能看明白剧情,但我在年复一年的耳濡目染中,慢慢喜欢上了家乡的老戏。
上世纪七十年代,村村都有大喇叭,广播里经常播放乡戏。记得我家门口的电线杆上就有一个大喇叭,每到午饭和晚饭时间播放乡戏时,最爱听戏的父亲就端着饭碗,蹲在电线杆下,饭吃完了还舍不得去盛。有一年夏天,由于连日暴雨,家门口大喇叭上的继电器被烧坏了,父亲和乡亲们听不到乡戏了,于是有一天晚上我和几个小伙伴将隔壁村上的大喇叭偷换回来了。几天后,被当时的大队支书知道了,他狠狠地批评了我们,说:“就你们村爱听老戏,偷换了让人家咋听?”
上世纪八十年代,收音机开始盛行。当时有一个地方戏节目,几乎天天播放乡戏,父亲经常把收音机带到田埂上听。印象中,我的二叔也爱听乡戏,每到收音机播放乡戏节目时,二叔便把桌子搬到门外,把家里新买的收音机放到桌子上,音量开到最大,让村子的每一个角落此刻都能听到乡戏……
我不到20岁便外出求学,随后又到几千里外的北方工作,就很少看到老家的乡戏了。如今,一晃30多年过去,每每在广播、电视及新媒体上听到乡戏,就情不自禁地想到老家,儿时的乡戏情愫便油然而生,一幕幕精彩难忘的场面浮现在眼前。多么亲切而动听的乡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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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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