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梅
我儿王伟小时候非常活泼可爱,两只眼睛又大又亮,皮肤白皙。因为长了一头卷发,两个耳边有一缕卷发弯曲到脸颊边,像两个钓鱼钩子挂在两耳边,所以到农村老家去,村上的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小钓鱼钩子,长到十七八岁更是英俊潇洒。
在学校念书时儿子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念初中时有一次回家他非常开心,进门就笑嘻嘻地说:“爸、妈,我们班主任今天讲我长大了是个可塑之才。”他爸爸说:“那你要更加努力学习,好好做人,长大为国家作出贡献。”儿子说:“好的。”
在念高中时,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在高考那段时间,他心理承受了压力,我们又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当时错过了给他治疗的最佳时期,后来发展成了精神分裂症。中途因为减药过猛又犯了一次。以后在医生的治疗下很快恢复了健康,但要终身服药了。第二次犯病治疗好后,我和他爸爸下决心今生只要我们健在,决不让他再犯一次病。我的伟儿也听话,从那以后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坚持吃药。我们给他看了精神学上的一段话:“异常的精神活动经过各种治疗,可以转为正常。因为在长期的生活过程中,经过治疗锻炼和适应,有某种缺陷的大脑通过自身的化学作用,仍然可以基本上正确反映客观世界,从而使人的精神活动基本上变为正常。”这个成了我们还有他自己战胜病魔的精神支柱。我们告诉伟儿,有些文章上说,很多事实说明,精神病是可以战胜的。患者不必自暴自弃,家人同事更不应歧视他们,而应热情地期待他们回归社会。书上还说,必须要毅力和药物相结合战胜精神病。我的伟儿做到了,他带病参加了高考,考上了省政法干校,毕业后又被择优录取铜陵市一个区法院聘用法警,一直在法院上了二十多年班。在这二十多年里,我伟儿没有犯过一次病,平时尊重领导、团结同志,没和同事吵过一次架,在家对我们也很孝顺,我伟儿是很有素质的。
去年10月7日那天,伟儿因一场急病抢救无效,不到5个小时就被夺走了生命。那段时间,我一想到儿子的音容笑貌,想到以后永远见不到他了,这时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刀割去了我身上的一块肉,我一天要想到他无数次,我感觉我身上被割得遍体鳞伤;我在家里一看到他的衣物,我的心就像被一支无形的箭搅了一下,我感觉我的心被搅得支离破碎。老伴也同样痛苦,但他顽强地克制着,他要挽救我,他决定换个环境带我到农村老家去住住。
昔日有时到农村去,和儿子一起到田野里散步,那田野里多美丽。尤其是春天,阳光明媚,蛙声一片,那金黄色的油菜花就像有人把一小块一小块的碎金子撒满了田野,蝴蝶在油菜花上翩翩起舞。
今天独自到田野来散步,我在一条田埂上走着,看到西方的天空残阳如血,有一头牛在一块空田里半躺着,正值严冬,冬风瑟瑟,想到往日和儿子在一起散步的情景,想到儿子的离去,我一下坐到田埂上,不禁失声痛哭。突然我听到那老牛一声长啸,我朝老牛看了看,那老牛老泪横流。老牛啊谢谢你,你是如此的通人性,你是在和我一起痛苦哀悼逝者……
朦胧中感觉我被人抱在怀里,他不停地喊我:“玉梅、玉梅,醒醒快醒醒。”我睁眼一看,我被老伴拥抱在怀里。老伴说:“伟儿走了,我心里也很悲痛,但我们要活下去,因为我们还有上人,还有彼此,我们身上有责任。”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是的,伟儿走了,但我还有一个90多岁的老妈妈要我和我弟弟养老送终,我还有一个一辈子百般爱我呵护我的老伴,我要对老妈妈和老伴负责任。老伴和我说:“你是革命的后代,是老八路的女儿,你一定要坚强!”是的,我一定要学习父亲坚韧不拔的革命精神,我一定要迈过这道坎,想念是正常的,但再也不能痛苦得不能自拔了。儿子肯定也希望我好好的活着,我要顽强地生活下去,只有这样才能告慰我伟儿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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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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