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县城五年多了,孩子还是时常想着要去鸦滩镇吃豆丝。炒豆丝是他小时候常吃的早餐,他怀念那个味道,其实是怀念那十年的小镇生活。
对于豆丝,我也是有情结的。小时候,摊豆丝是一件值得期盼的大事。秋收农忙过后,五谷归仓,棉花也全部摘回。棉花杆是很好的硬柴,而生火最好用的是松针和稻草。农活轻闲,物资丰盛,乡亲们的心情轻松了很多。这时候,家家户户就开始酝酿着摊豆丝了。
豆丝以绿豆、大米等为原料,磨碎成浆,在锅里摊成皮,再切成丝。做豆丝就是按一定的比例兑以绿豆。绿豆是前一天就浸泡好的,以便脱壳。绿豆兑得越多,磨出的浆汁越好看,最好看的是青葱的隐绿。但绿豆的产量很低,乡亲们都不舍得多放。豆丝做好后,孩子们听从大人的吩咐去邀请亲朋好友:“我家今天摊豆丝,我妈让你们晚上来吃!”是上门邀请,显得格外隆重。
暮色渐浓时,奶奶和妈妈才能将一切准备妥当,然后架起平时不怎么用的最大的铁锅,清洗,烧灶。火旺了,奶奶用晒干的丝瓜瓤沾些香油在锅里抹开,然后舀一瓢浆放进锅里,用一枚很大的专用贝壳向四周抹开去,摊匀,两分钟后一张豆丝皮就熟了。摊豆丝最需要注意的是火候,火大了,容易糊,火小了,豆丝则不够劲道。我站在旁边看着奶奶熟练地用双手揭起那层薄薄的豆丝皮放在米筛上,心里总是惊叹不已:不烫吗?那么大那么薄,怎么一点也不破呢?豆丝置凉后,在案板上叠成一本书的样子,这个流程通常都是我和妹妹来做。不消半日,叠好的豆丝就摞成很高的一垛,散发一阵阵豆香和米香。然后再切成丝,摊开,待天气晴好时晒干,可以储存很久。
一个夜晚,我从二伯家回来,穿过林间小道时,远远看到自家的烟囱里冒出很多“小星星”,跟平常所见的袅袅炊烟不一样。驻足观望很久,心里跃动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的快乐。后来我弄明白了,那种“小星星”在烟囱里升起,是因为土灶里有硬柴在持续燃烧,平日里的那种软柴火则是冒不出来“星星”的。当土灶里柴火生起,灶台边雾汽蒙蒙,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忙得不亦乐乎。小小院落,柴火升腾的呼呼声,切豆丝的嚓嚓声,孩子们的欢笑声,小猫小狗打架的喵呜声,屋外寒气逼人,屋内温馨无比。
在望江,坊间炒豆丝是很有名的小吃。豆丝切细,放上腊肉或香肠,再加点蒜段,真是令人百吃不厌。我爱吃豆丝,可我小时候妈妈总是不让多吃,说吃多了不容易消化。豆丝的吃法多种,有汤豆丝、干豆丝、炒豆丝等。我最爱吃的就是刚出锅的热豆丝,不用切丝,整个饼子卷在一起,洒几点芝麻油,喷香无比。母亲最常做的是汤豆丝,将晒干的豆丝洗净浸泡,锅里放油烧热,下入肉丝和大蒜苗爆香,而后加入冷水,水开后,便可以下入豆丝和小青菜,稍煮片刻,便可调味出锅。冬天的时候,这样的汤豆丝最能暖身心。金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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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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