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代,我生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据说妈妈生产的时候非常痛苦,我从白天折腾到夜里,历经十几个小时,才呱呱落地。护士把我抱到父母面前,说,是个闺女,有没有想好叫什么名字?窗外正下着小雨,爸爸随口说,那就叫小雨吧。
从我记事起,爸妈就非常忙碌。从小我就习惯了一个人待在家,妈妈把吃的喝的准备好,给我放宫崎骏的动画片,再大一点就自己写作业,写完从爸爸的书架上找书看。其实我小时候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哥哥或妹妹,无奈国家政策不允许。我只能作为独生子女读小学,升初中,再到高中。高一的班主任是英语课老师,我的英语成绩很好,满分150分的试卷,回回都在140分左右。所以高二文理分班时,他希望可以继续教我。我实在是太偏科了,数理化就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记得我去班主任办公室交文理意向表,他嘱咐我,选了文科,你的英语没问题,重点要把数学成绩提上来。数学,就像一个花了很多精力和工夫追求但还是不甚了解的对象一样。如果有机会重来,我真的很想懂你。
高考分数出来以后,不高不低,志愿不太好填。爸爸问我要不要再复读一年。我立马表态,不要不要,专业就选外语,学校嘛,离家越远越好。后来接到录取通知书,得知自己即将在成都开始独立生活。成都?那是够远的。
我是一个习惯做事前准备的人。大学还未开学,我便提前在网上查找、阅读各种关于成都的资料,其间无意发现了一部在成都拍摄的电影,叫《好雨时节》。女主角是高圆圆,男主角是郑雨盛。电影生动展示了成都的城市风貌和人文环境,那是我对成都的初印象,并开始有了期待。
就这样我离开父母的看照,开始独立处理自己生活的一切事务。校园生活很美好,课业不像高中那样繁重,又是自己擅长的,参加了感兴趣的社团和爱心志愿者团队,担任校广播站的编辑,除了同班同学,还认识了很多不同年级不同院系的校友,可以说是如鱼得水般融入了学习和生活的环境。
那时,医学系的一个学姐经常带我出去玩,我们每周都会去美国领事馆附近的一个酒吧。酒吧经常举办不同的活动,莎莎舞、化妆派对……周四是Lady’s Night,女士指定酒水免费。很多住在附近,或者在附近工作的外国人会来这里和朋友聚会、Social。
对于我来说,这里是我初步接触社会的窗口,也是我练习英语口语的不二之选。最开始我并不知道怎样才能和我不认识的人开口说英语。幸运的是,那些外国人很友好,会主动和我打招呼,我也就放松下来,用英语和他们交流。我告诉他们我是英语专业的学生,来这里想和母语是英语的人练习口语。他们知道我的诉求以后很乐意和我聊天。我们用英语交流起爱好、习惯、体育运动……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得不提的是,和well educated的国际友人相处很愉快,男士普遍有绅士风度,尊重女性;女士非常开朗,容易相处。
就这样混熟了以后,我认识了几位常客,其中有一位,姑且叫他老K吧。他个头不高,精瘦,看起来很老练,是个中国人。有一天我在台球桌旁边等着打台球的时候,他说起最近有一个“洲际四国篮球赛”,需要几位陪同翻译,问我有没有时间,可以谈报酬。我听说可以赚钱,就答应下来。后来,我按照他提供的地址去组委会报到,一个姐姐接待了我,给了我一个工作证,让我跟着美国队,工作中有什么事就找她。比赛在四川省体育馆举办,场面很盛大,工作其实也没有什么难度。我只要在球队休息的时候带他们去用餐,陪同他们去比赛场地,把他们的需求告诉组委会,帮忙协调交流一下就好。就这样忙了三天,比赛顺利结束。然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报酬的事。我去问老K,他说,你有没有和他们签约?我一头雾水,签什么约?他说,就是报酬协议啊。我说没有。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估计是拿不到报酬了,手机屏还在工作的时候摔碎了,这损失可大了。我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大哭起来。酒保小哥看我哭得如此伤心,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说我的手机屏幕摔碎了,还白干了三天活。他听了仿佛还松了一口气,连忙说没事啦,下次小心点。
这是我大学毕业前,在社会学到的第一课。和熙
稿件来源:
|
编辑: 徐连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