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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到太平湖

时间:2022-03-24 11:35:26

  住在太平湖畔的渔村,抬头蓝汪汪一泓碧水,水天相连之处,一线远山,在天光水色之中,极轻浅,似有若无,无端想到“眉是青山聚,眼是绿波横”。

  湖畔农田里,油菜花开得正闹,大片大片粉艳艳的黄,仿佛从天泼洒的阳光,让人心雀跃,生出欢喜。西晋文人张翰曾诗云:“暮春和气应,白日照园林,青条若总翠,黄花如散金。”在我的心里,油菜花是邻家女子,黄衫绿裙的可人儿,一颦一笑,都是一曲春的赞歌。桃花羞答答,开在我们行走的路边。往往,在太平湖畔,在乡间小道,不经意,一转角,远远的,谁家灰色瓦楞下,粉白的围墙边,矗立一树烟霞。我爱看桃花,那种喜气洋洋的粉艳,明明极俗气的颜色,却开出一种人间气象来。你能想象没有桃花的村庄么,几乎每一座村庄都与桃花不离不弃。你也不能想象没有桃花的春天,画家作画,勾一线远山,一脉春水,水边一树桃花争闹,春天也就从纸上呼之欲出。古人也喜桃,桃花开在《诗经》里,“灼灼其华”的光芒穿透时间的维度,深入后人的心中。虽然今日桃花已不是昨日之桃花。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春风吹过,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女子在哪里?总有些故事在春天里在桃树下发生。

  我想描绘太平湖的春天却不能。我承认笔拙,也得承认语言的局限性。语言从来就不能贴切表达自然,只能是力不从心,在大自然的边界晃晃荡荡。比如此刻我试图用语言来捕捉,它们就会伶俐地遁去。我只能说一说它的安静。

  我记得它的安静。如同被抛入一个脱离时光轨道的真空,我恍惚觉得此处一日,俗世只怕真的已经一年了。

  在这里,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以致我有一种错觉,好像真的抓住了逝去的日子,一些失却的美好好像都来得及慢慢找回。风软绵绵地吹过我的脸颊,我的身体,吹过春天。蓝天盛满云朵,大地宽广幽静,甚至让我以为能听见花开的声音,或者种子的萌芽。我们到湖边去玩,菜地里油菜花晃着我的眼,碧绿的青菜长势喜人,肥硕的叶片里叶绿素堆积满满以致菜叶看上去附着了一层油脂。渔村的人们就掐这样的菜叶,用大火炒了,绿油油的一盘端上桌,让我们吃个热火朝天。我在湖边走走停停,因为寂静,能听到阳光发出嗡嗡的声响,好像太阳是悬在头顶的一架热力发电机。阳光嗡嗡响着,在湖面冲撞,在菜地里盘旋,有时碰到我的脸上,热热的。不但阳光有声,寂静也是有声音的,这是我经常会有的感觉。物理学说没有绝对的静止,其实也没有绝对的无声,在再静的深山老林我们都能听到声音,风吹树梢,鸟儿啼唱,蝉鸣山静,泉儿叮咚,但我们不会认为吵,只觉得那就是静。当然,如果是一个内心焦灼的人,他听到的就只有内心的喧嚣,会遗失这一切的天籁。

  一颗安静的心,才能契合自然界的呼吸。在太平湖渔村的几天,恰逢风和日丽,很幸运地饱览了一番湖光山色。离开的那天却意外碰到阴雨绵绵天气。不过,都说黄山风景区之美,雨中最具风味,这话有理,江南雨,雨江南,没有雨的江南自是少了楚楚风致。回程路上,车内的我,眼睛一刻也不放过窗外的美景。彼时,车窗外的黄山风景区,云雾缭绕,如幻似真,天空上下一色,全被笼罩在空濛烟雨之中,这样的背景下,黄山村落更显素净、简洁、端庄之大美,另平添几分朦胧缥缈之态,远看,活脱脱是一幅宣纸画就的水气淋漓的泼墨山水。我恍然明白了徽派建筑的真谛之所在。
 黄山,当得住如诗如画的美名,适合安放一颗疲顿的心,譬如我。程琼莲

稿件来源:
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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