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芳
上下班途中,有一所小学,镂花的铁栏杆里,透出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数日阴,晨起天晴,阳光越来越澄明。我顺着学校的镂花围墙,转弯,阳光“哗”地倾泻到我的面前,进入一片空旷处,我仿佛进入一片金色地带,也就在这一瞬间,校园里响起了音乐声,一曲熟悉的《秋日私语》。
沸腾的校园、金色的阳光、流淌的钢琴曲,几款幸福的元素,就在那个转角处,不早不晚地齐齐加身于我,我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随着乐曲声,我的步子迈得轻慢抒情,那首钢琴曲是理查德·克莱德曼弹的吧?我宁愿相信是的。
我是一个乐盲,但我相信,音乐内在的美具有流动性和感染力,而这些不一定要有多高的音乐素养便能捕捉到。
刚上班时,离同学工作的学校不远,那时的学校大门是可以随意进出的,有时间我就去学校找她闲聊。或是机缘巧合吧,某个课间,校园里突然响起一曲钢琴声,刚刚还喜鹊般叽叽喳喳和同学聊天的我,怔在那里。如锦缎般丝滑的乐声在校园里流淌开来,听觉及至心灵,微微地漾动着,“太好听了!”好在哪,我并不知道。但那一刻,我仿佛置身于一片安静的林边,一会光影跳跃,一会树枝摇曳,而我,迎着秋阳,张开手臂,指间有风,有落叶。后来才知道,那正是理查德弹奏的《秋日私语》。
那时,家里有台双卡收录机,说是用来听英语的,可后来的用途基本与英语无关。我常备空磁带,以便随时翻录喜欢听的歌,还有母亲爱听的戏曲。也就在那天,我迅速回家拿了盒空磁带,让同学无论如何把学校的钢琴曲给我翻录下来。
一切如愿。
我有空就循环播放,如此痴迷,与音乐唯美有关,更主要的还是我精神上的需要吧。
刚踏出校门的我,很长一段时间,脚步踉跄,迷惘无措。一贯逆来顺受的我,将一切都放在心里,那个听话、安静的表象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与焦虑。回望过去,一个人最幸运的不是一辈子安逸,而是在坎坷时遇到光明,得以救赎。从浊浪排空到风平浪静,可能与一个人有关,也可能是人以外的包括文字、音乐,甚至某个事件。而我,文字以外,还有乐声。
我那次翻录的是理查德的钢琴专辑,我痴迷地听着一首首曲子,让乐声回旋在耳边、房间,甚至院子里。继而,所有的焦虑、不甘慢慢地平复。闭上眼睛,也就关闭了外在的尘世,我于一片光明中轻盈浮起,山川河湖皆在身下,于无尽的广袤里,只有我和优美的旋律。
那盒翻录的磁带,我听了一两年时间,或低回或激昂的乐声都给我一种沉静的美,每一个流淌出来的音符,仿佛都有光在舞蹈。
现在,手机、电脑随时能放出想听的音乐,我内心的需求反倒少了。或许,在时光的淬炼与沉淀中,那一场场遇见,一回回经历,一次次懂得,早已让脆弱的内心逐渐丰盈。再听,旋律以外,更多了一层感动,感动逝去的岁月里,那个有光陪伴的,努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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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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