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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沙漏

时间:2022-05-17 11:29:30

  阳光灿烂,树在摇摆枝叶,鸟在卖弄嗓子,大红公鸡在田野里踱来踱去,不时仰头喔喔几声,中气十足的样子。

  我们在院子里打羽毛球。阳光从高高的树端探进来,树似乎也长出了金色的翅膀。初日照高林,绿树笼山村。这样的景象很有些让人沉醉恍惚。

  白色的羽毛球飞来飞去。某一刻它融在金色的光里,似乎就要飞上天去,不打算落回人间。是呀,人间多疾苦。稍一愣神,啪,羽毛球砸在鼻头上。

  几圈下来,有些气喘吁吁。好久不打,手脚生疏了,跑来跑去,背上微微冒出些汗,浑身筋骨倒是活络多了。

  听得见鸟声,却看不见鸟影。隐身在浓荫里的雀子,并不甘心做个安静的看客,叽叽喳喳,指点评说,饶有兴致。

  桑枝已绽出两三片小叶子,嫩黄柔软,有生命初生的羞涩和喜悦。菜花渐次多起来,星星点点的金黄蔓延开去。青菜呀,麦苗呀,豆秧呀,不觉其增,却日有所长,让人惊觉时光飞逝。

  母亲从地里回来,显得很高兴。“你姐姐说,早晨听到阳雀叫了。”“阳雀?怎么叫的呀?”“我也学不来,好像是飞飞鸿——飞飞鸿——”

  母亲笑。啊!我也听到了,还远着呢,在山那边。母亲于是更高兴了。“阳雀来得早,雨下得早,栽秧不愁水了——阳雀来到清明前,高山高地好种田。”母亲说。

  她用筷子慢慢拨匀簸箕里的水糯米粉。雪白的汤圆面浸泡在早春的阳光里,散发着淡淡的甜糯的气息。在她心里,似乎没有春耕夏种的忙碌,没有早出晚归的辛劳,没有垂垂暮老的悲伤;只有风调雨顺的欣慰,终日劳作的充实,劳有所获的愉悦。

  太阳照在母亲身上,她鬓边的白发晶晶亮。在不能确定的阳雀声里,好像汩汩春水已经哗啦啦灌满田地,秧苗起伏,黄灿灿的稻浪十里飘香……

  弟弟在院里拾掇木柴。油锯呜噜呜噜响,一会儿,这些从河边拖回来的木头桩子被截成一段段,再用斧头劈开成块,整整齐齐码放在檐下。桑树,蜡树,麻柳树,枇杷树,黄荆子……燕麦片一样的锯木粉越积越厚,湿木特有的气味弥漫开来。

  有一颗苦楝树,又大又直,截下一段就是一个天然的圆木凳子。弟弟一气锯下8个凳子,一张小几,摆放在院子里。他说,桌凳都齐了,就差茶水和瓜果了。来呀,坐起,晒太阳。大家喜滋滋坐上去,哇!又平又稳,舒服。

  小几直径两尺多,是苦楝树的根部。一方三分之一处已被蛀空,形成一个树洞。数一数年轮,居然有26圈。父亲说,当年砍树建房,根边一细枝,不过拇指大小。一晃20多年过去,小树已然长成了合抱之木。

  想起对面的雪坡梁。记忆里光秃秃一片,见不到几棵像样的树,草也稀稀拉拉,盖不住土。大岩山下,从山脚到山顶,一台台土叠上去,每一寸都种庄稼,巴掌大的岩坡也开垦出来,豌豆麦子,玉米红薯,一茬接着一茬。

  童年的褴褛和欢乐,洒满了荒山野坡。捡地衣,拾柴禾,骂群架,唱山歌。割过悬崖上的梭梭草,刨过岩洞里的地蛄牛,啃过生红薯,嚼过嫩豆角……

  光阴荏苒,岁月无言。那日一时兴起,重上山去。但见林木莽莽,荒草连天。漫山遍野,再不见庄稼的影,疯长的草木席卷了薄田瘦土。乔木参天,灌木丛生。齐腰没膝的茅草起伏成一片汪洋,密密匝匝的树木快要砌成不透风的墙。

  时光汹涌而来,记忆呼啸而去,除了哑然还是哑然,甚至发不出喟叹。草木封路,人迹俱无。黄色涌起,无边无际,盛大而浩荡,令人眩晕。

  百无一用的马桑子,攻城略地,开疆拓土,已由坎边地角侵杀到中央地带,它们张牙舞爪,俨然跻身乔木之列。密集的花朵,一簇簇,一串串,红红火火,像一挂挂鞭炮,不知哪个清晨或者正午,就要噼噼啪啪炸响。

  少时常挖的野葱,似乎已经绝迹。寻来寻去,好不容易在茅草丛中发现一两棵,细若牛毛,恍若岁月的指缝漏掉的一缕微光。掀开泥土,绿豆大小的鳞茎像是沉埋时光里的小小珍珠,一晃眼,便滚落不见。

  进与退,生与灭,自然自会完成修复与调节。衰落崛起,河东河西,轮回里隐藏着无尽的奥秘。人离不了自然,自然却可以独立于人类之外。没有了人类的干扰,自然活得充沛而洒然。
 站在山顶向下望,隐约可见浓荫里散落的小村庄。白墙黛瓦在阳光里跳跃;鸡鸣狗吠在寂静里隐伏。山风猎猎,时间的沙漏沉淀着悲欣交集的过往,记忆的双手有意无意地,便捡拾起了那些明媚的忧伤……王优

稿件来源:
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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