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渡,过一汪湖,泊岸拾阶,便上了月亮岛。静气一瞬间扑来,喧嚣和尘世似乎远离我们而去。
实际上,车已在山道上行进了好几个小时,半途曾小憩,我沿山路而行,辨草认树观山,采了一捧覆盆子和野树莓,两种果子一应的红艳,尝了尝,酸甜可口,别样的滋味,却又有相同的特质,都是野性的味道,保持着一样的腔调,如是一座山的方言,一带水的俗世。
月亮岛和山野并无不同之处,即便环水,呈弯月形,其细眉状的形态,眉梢与山相连,源源不断吹送山岚之气,山野所有,月亮岛也都是有的,只不过三面水声不断,让这月牙样的半岛多了灵气,多了水赋予的层层波漪。
山为黄山之脉,水为太平湖之水。月亮岛因此有了揽天下最美好而独享的骄傲和资本。
月亮岛上生村落,五十多户人家,沿水意布陈开,和山峦相望,款款的有些旧意,但又不失新潮,现代文明已将一座半岛上的山村浸淫得五味杂陈。即便如此,月亮岛还是保持着原生的态度,山清水秀树绿,簇生的茶树葳蕤地打坐在村民的房前屋后,种下的菜蔬、水果在时光里缓缓老熟,瓜熟蒂落在月亮岛可以找到最为标准的答案。
月亮岛上的村落,数十年前是生长在山脚下的,村落明清时就存在,村绵十里,有十里叶姓之誉。上世纪五十年代修坝拦水,形成了碧波荡漾的太平湖,老村落被淹没了,一座山顶浮在了太平湖面上,邃成岛,邃成一眉月牙般的瘦岛。淹没的村落缘水而来,提升了自己的坐标,由山脚至山顶,从而望断八面来风。
清静的风一如既往在月亮岛上吹拂,最香的是茶草的香气。尽管是六月天,嫩绿的茶叶还在延续春天的况味。月亮岛上人家,家家种茶,茶在房前屋后,更在隔湖相望山的岩坑里。岩坑生成小气候,小气候养育好茶,茶叫太平猴魁,这是一等一的好茶。月亮岛上产下的猴魁,和猴魁猴坑一脉相承,共拥一脉山,共绕一湖水。山岚水意,将一剑二旗的茶草打造得风生水起。太平猴魁滋润心田,也把一方美丽的黄山景厚重又厚重了。
令我感叹不已的是月亮岛是封闭或者半封闭的,物流不便,进山和出山都得靠摆渡,一汪水隔断了通途,反而将山灵水气野性留了下来,成就了尘世中的净地。不过月亮岛上的家家户户都拥有自己的小码头,小舟是必备的,岩坑中的茶树非经舟楫不可到达。小码头青苔斑斑,如生活和时光包的厚核绿浆。
在月亮岛上行走周遭,岛上没有机动车辆,这一样,就让我感觉时光变慢了,人变得从容了,心变得豁达了,脚步也变得舒缓了……
结识了个朋友叫叶维平,他十六岁去省城打拼,前些年回了月亮岛,种茶经营猴魁,一年春茶收获五百多斤,收入可观,今年下决心投入两百多万元建民宿,开始新的创业,还买了快艇,准备大干一场。
叶维平精瘦,智慧中不乏狡黠,他的目光看得远,见山见水,对把握未来充满了信心。十里叶家,观一叶得全树。叶维平告诉我们,过去离村的年轻人正陆续归来,月亮岛赢来了又一次新生。
晚上,我在观光阳台上远眺山色,山色埋在暮意里,山下的湖面闪闪烁烁,那是从茶棵、竹林中倾泻出的流萤,明明灭灭,将落在湖中的山影照亮了。突听湖面上“泼剌”一声,一朵萤火灭了,鲤鱼跳了起来。
我尤是兴奋,取猴魁一绺,泡入杯中,茶水清冽,“共道幽香闻十里,绝知芳誉亘千乡”。是了,太平猴魁泡入太平湖水,是一番情趣,浮沉中,我看到一轮弯月浅浅地泊起……
-文/张建春
稿件来源: 合肥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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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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