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昌
童年的夏天,农历五月端午一过,圩田里微风轻漾着稻穗,飘来阵阵的稻花香。
早稻扬花刚过,紧接着初夏就来了,夏日的夜晚,我们一群小伙伴肆意又散漫地行走在圩田的田埂上,我们就这样在有着泥土气息的稻花香里穿行,带着电筒在水稻田捉黄鳝,运气好的话,我们小伙伴一晚上能捉到五、六斤。但下半夜露水中丝丝凉意沾湿了衣服,我们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家。
家乡早稻田连成一片,当我们挽起裤脚下到田间,总会从稻田里蹿出一群惊飞的水鸟来,大家在那“嘎”的一声悠长的鸣叫声里寻声而望时,水鸟已掠过头顶,飞远了,只有一行辽远而清脆的和鸣在田野上空回荡。
再过些时候,早稻开始灌浆成熟了,由青变黄。这时,双抢的日子也就到了。若是头一天听见大人撂了两粒谷子放在嘴上用牙咬咬说:“可以开镰了。”第二日,我们便和大人一样走在割稻子的队伍中,到稻田里割稻。割完稻之后,大人们用收割机脱粒,我们小孩跟在收割机后面抱稻把。收割完早稻后,田野里就成了我们小孩疯玩的好去处。男孩子们把稻草拖到田埂上之后,去玩捉迷藏、打仗之类的游戏。女孩子们静静坐在草垛旁,头上戴着用各种夏日野花扎成花环,有时,胆大的女孩也和要好的男孩玩过家家的游戏。直到夏日太阳西斜,玩累了的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不知不觉到秋天,早稻晒干了,碾成了米,一路上,我边走边蹦,父亲米箩筐也许太过陈旧了,也许父亲挑的一担米有一百七八十斤,白花花的早稻米散落了一地,父亲要我到隔壁的大婶家借来扫帚,把一地的早稻米扫起来。那时的我,还不懂得怎么说客气话,只晓得把扫帚往大婶家门口一放,就跑了回来,那时我满头脑想到都是稀奇古怪的幻想。妈妈会在六月六日那一天用新米煮饭,我们江南农村叫“吃新”,那天,我总喜欢跟在妈妈屁股后面,那兴奋雀跃的心情,仿佛秋阳一般,奶奶总是咧开没有牙齿的嘴,欢喜写在丰收后农人的脸上。
我离开故乡已经三十多年了,童年的家乡乡村,那块由泥土润泽出来的温厚情愫,滋养并构建着我成长与心灵的故土,总拉长我关于整个故乡岁月的情感视线,儿时稻花飘香的记忆已深深摄入灵魂深处……
稿件来源: 铜陵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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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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