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上了些岁数的人,都会记得过去使用煤油灯的那段艰难岁月。因为在1980年代以前,煤油灯曾经作为乡下人家家户户晚上照明的工具,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煤油灯,以煤油作为燃料,在晚上为人们提供光亮,驱走黑暗,照亮了人们的生活,给庄户人的日子增添了无限的乐趣。
那个年月,国家的经济远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再说,生活在乡下,晚上停电的事,司空见惯。因而,在每一个家庭,人们都会备上一两盏煤油灯。
做煤油灯的材料,在乡下也很容易找到。学生用过的墨水瓶,医疗站里扔掉的废旧药瓶都可以,再找上块儿一拃长的薄铁皮,卷在一根筷子上,然后抽出筷子,铁皮就形成了一个筒状,这就做成了油灯的管子。再根据油灯管的口径,在瓶盖上打一个小孔,把管子插进去。给油灯管里再穿入一节用多根棉线搓成的灯捻子。就这样,一个煤油灯便做好了。然后,给灯瓶里倒入适量的煤油,棉线渗透力强,很快就能使捻子吸上煤油。擦着一根火柴,就可以点亮,用它来照明了。如果觉得灯焰太大嫌费油,就用针将灯捻子往下压进一点。觉得小了,往上挑出一点儿即可。毕竟在那个年代,人们的日子普遍都过得紧巴,大家都是能省则省。
1970年代中期,我正在上小学。那时候,到了秋季,农活较多。下午,学校常常组织学生帮助各生产队社员拾棉花、捡秋粮,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到了晚上,又让大家返回学校,以班为单位,在班主任老师组织下上晚自习。由于当时电力供应紧张,晚上经常停电。因此,老师要求每个学生都要自备一盏煤油灯。每当停电后,教室里的课桌上都点起了油灯,教室里灯火通明。不大工夫,刺鼻的煤油味儿就弥漫了整个教室。由于煤油烟较大,我们离得又近,一节自习下来,常常鼻孔就被熏成了黑色。有个别不爱学习的调皮男生,坐在那里,看着灯火,不停地用铅笔拨弄着灯捻子,动辄把油灯给戳灭了,顿时招来老师的一阵训斥。
晚上放学后,煤油灯就放在各自的桌兜里。因此,偷煤油的现象时有发生,真是让人感到既可气又好笑。
晚上在家,一家人围坐在房子里,聊着天,说着闲话,谈着彼此在白天里的各种见闻。靠近炕边的老式板柜上,点着一盏昏暗的小油灯。黄豆大的、泛着黄色的灯光,不停地摇曳着。每每看到这一幕,让人倍感家的温馨。
到了寒冷的冬天,大人们的手里,总有干不完的活儿。家里人多,父母整天围着一家人的穿戴忙个不停。母亲通常坐在炕头,右手摇动着纺车,左手里捏着一根棉花搓成的捻子。随着手势一远一近一上一下不断地变化,捻子就像一条不停吐丝的春蚕,长长的连在纺车铁锭子的线穗子上。线穗子在纺车嗡嗡的转动声中渐渐长大。此时的父亲,正坐在热炕的另一头,怀里放着一块小木板,手里拿着一根尺把长、又直溜的细木棍,缓缓地用棉花搓着捻子。捻子好似又白又长的虫子,一条一条从父亲那双灵巧的手里爬出来。父母忙碌的身影,大大地印在了房间的墙上。当灯油快要熬完的时候,父亲取下挂在墙上的、盛着煤油的瓶子,往灯瓶里再去添加。这个时候,我已困得上下眼皮打起架来,不大工夫,便进入了梦乡。
后来,我上了初中,离家较远,租住在别人家里。由于用不起电灯,下晚自习后回到住处,常常点上煤油灯看书学习。那年中考前夕,一熬起夜来,不经意间就到了后半夜。曾经有一次,因为太困睡着了,翻身时,一不小心打翻了放在身旁的煤油灯,搞得衣袖上沾满了刺鼻的煤油,久久不能退去。致使我在以后的多年里,一闻到煤油的气味儿,就想作呕。
好不容易熬到了1980年代中期,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国家经济发展的步伐明显加快,农村的面貌有了不小的改变。电灯普及到了各家各户,那种看起来油腻腻、黏糊糊、脏兮兮、刺鼻难闻的煤油灯彻底退出了庄户人的生活。如今,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各种各样的照明设备,早已进入了寻常百姓的家庭。煤油灯,已成为那个时代特定的产物,留在了人们深远的记忆里。马小江
稿件来源: 安庆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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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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