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说时间是风,是水,一去不复返,也琢磨不清。可我认为时间是感情,是爱的人和重要的人。
外婆走得很快,快到我都忘记她的模样,只剩下她的影子。我伸手去捉,去触碰,还是留不住。我和她的回忆比水滴还小,化作我手中的白珠,被我,被她,串成故事。
很小的时候,外婆知道我喜欢针线活,每一次见面都往我手中塞白珠子,她让我串成手链,手链完成的那天便送她当纪念品。“我留着也没用,送你了。”她挤着满脸的皱纹对我笑道。那一段回忆,火一般地烙印在我心里。
一次次,一年年,家里不知堆了多少白珠子,堆成了小山般的回忆。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我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临走前她紧握我的手,问医生:“真的没办法了吗?”医生也摇摇头。我凝望着她落下的泪水。
回家的路上,父亲和母亲都沉默不语,我也不敢说话,只是脑海里一遍遍回响着外婆的声音,回想着她的泪水。她的离开就好像梦,发生得飞快。
儿时的我未曾珍惜过她。“婆婆?”我时常走在她的前头,回头望着她。她走得很慢,比我还慢。那一次的散步,就好像梦,我洁白的梦。我接过她手中的白珠,珠子都掺了汗水。我们走在白色的鹅卵石上,周围开满了白色的雏菊。我们走在花园里,你看我,我看你,她朝我笑,我便回应她。我们并没有什么语言交流,而是靠心去感受。走着走着,我便抬起她的手,握紧她拥有岁月的手掌。那是她初次与我牵手,也是我初次看清她手上劳动的痕迹。
我摸了摸她的皱纹,觉得有趣,便说道:“婆婆,你的皱纹!”她也觉得有趣,冲我笑,挤着满脸的皱纹。她就像一只飞蛾,洁白的头发,洁白的她。从那一刻开始,她飞得好快,真的很快。
“我们去哪?”我抬头问她。
“回家。”
简短的话语,只聊了两句,我便止口,话挂到嘴边,不知要不要说。
“婆婆,我爱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用不舍的眼神看我。
我脱离她的手,往前蹦跶着,眼神也随之炽热。走在小路上闻着花香,如此美好。但从那一刻开始,我离她越发遥远。她像一只飞蛾,飞向我所触碰不到的地方,她留下的火灰是与我的回忆,温馨而又悲凉,却渐行渐远,就像是一场梦,似乎我与她素不相识。
(杨紫钰)
稿件来源: 大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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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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