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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德钺上书“二朱”

时间:2023-05-30 17:48:30

  清代怀宁进士汪德钺(字锐斋),反对官场跪拜之礼,他说:“夫拜跪,细事耳,而所关甚巨。自古宗社之巩固,由士大夫之有气节,气节之能植,由士大夫之识廉耻。”(《上大宗伯纪晓岚师书》)

  从清代缪荃孙编辑的《艺风堂杂钞》收录的三篇汪德钺的书信来看,他不仅坚决反对跪拜,还反对脱离实际的乾嘉考据之风,等等。他除了对纪师上书直言无讳,还对“二朱”的上书亦口出狂言(他明示对方“狂夫之言,圣人择焉”)。“二朱”,即朱筠(字竹君)和朱珪(字石君)。这两位萧山兄弟在乾嘉时期都有一定的名望,尤其在安庆地区颇具影响。

  朱筠治经学,宗汉儒,见识广博,出入诸史百家,皆考证是非同异,又精通金石文字之学,当过《四库全书》的纂修官。乾隆三十六年秋(1771),朱筠提督安徽学政,成为安庆文化圈的中心人物。他在“学政”这个位置上,做了一些有利于文化强省建设的事,如重刊许慎《说文解字》,广布学宫,命诸生学习,等等。以至于他在安庆留下的口碑,比前任和后任都要好。

  姚鼐对朱筠的评价不错:“(朱筠)称述人善,惟恐不至;即有过,辄复掩之。后进之士,多因以得名。室中自晨至夕未尝无客,与客饮酒谈笑穷日夜,而博学强识不衰,时于其间属文。其文才气奇纵,于义理、事物、情态无不备,所欲言者无不尽,尤喜小学。为学政时,遇诸生贤者,与言论若同辈,劝人为学先识字,语意谆勤。去而人爱思之。”(《朱竹君先生别传》)意思是说,朱筠在安庆广交朋友,培养了一批才俊,在教育学生方面,认为读书通经的基础是小学,强调文字训诂的重要性,一定要将功底打坚实。

  甚者,认为安庆之所以学风好与朱筠当了几年安徽学政有关。洪亮吉在《书朱学士遗事》中说:“先生去任后二十年中,安徽八府有能通声音、训诂,及讲求经史实学者,类皆先生视学时所拔擢。夫学政之能举其职者,不过三年以内,士子率教及文风丕变而已。而先生之课士,其效乃见于十年二十年以后若此。”

  汪德钺对于朱筠研究“经学”,同样关注,但他有着不同于别人的独立观察和审视,给予了建设性的看法。他觉得政府官员、尤其是文官不能泡在书斋里皓首穷经,不可“徒为训诂章句之业”,而应将学问之研究与实践活动相结合,甚至要担负起“筹国家,定大礼,制大政”的重任——用现在的话说,知识精英要参与“顶端设计”。汪德钺出生于1748年,比朱筠小19岁,算是晚辈,他给朱筠写信,直接亮明观点,认为知识分子的学术路径和思想行为与国运兴衰、国势强弱密切相关。

  汪德钺对朱筠说:“德钺窃以为经学之盛衰,与人才、国运相表里。三代以前,靡论已。两汉崇尚经术,名儒辈出,一时公卿大臣,迄郡守、亲民之小吏,类多能疏通博古,达诸治绩。筹国家,定大礼,制大政,事或灾异天变,类多能条其本末,析其异同,折其是非、成败、利钝,明白晓畅,可法可传;罔敢率尔臆断,侮背旧典。”他反对空谈,“晋魏以还,竞尚清谈,老庄仙佛,交蠹其间,其余六经,土苴糟粕而已。”他对于文化繁荣而军事力量不强的宋朝,有较为辩证的见解,一方面:“宋大儒挺生,爬疏前经奥旨,一时附而和者载在史册,不可胜书。”另一方面:“国势虽弱,而支持数百年不败,以经学昌明,人知大义,贤士大夫维持推挽之力居多也。”

  最后,汪德钺掷地有声地说:“二千余年间,人才、国运之盛衰,与经学之晦明迭为升降,盖历历不诬若此。”“斯盖下以作育天下之人才,而上以培国家之气脉。”(《上朱竹君先生书》)可是,当时清朝已显现衰颓之势,训诂、考订之风强劲,名为“汉学”(经学),却没有大汉雄风;学术著作不少,可多是压抑新思维和脱离社会的罗列旧说,甚至一些人还在维护礼制,下级见上级要行跪拜礼,不愿用拱手礼替代。这不是丧失廉耻吗?有人竟然问:“长揖之与半跪,何关荣辱?易半跪而为长揖,何裨政体?”汪德钺回答:“今长揖之与半跪,其相去有霄壤之隔,何谓无关荣辱?易半跪而为长揖,即可肃上下之观瞻,何谓无裨政体?”(《上大宗伯纪晓岚师书)

  再来看汪德钺写给朱筠的弟弟朱珪的书信,仍然是“有话直说”的坦诚,秉持“有其人、有其时,而不言则为失时、为失人,是以不能默默”的理念。不过朱珪的性格好,能虚心接受。朱珪在乾隆朝当过编修、按察使、布政使、学政、总督等,还做过嘉庆的老师,于乾隆五十五年(1790)秋,出任安徽巡抚。据《清史稿》记载,他在安徽抗洪救灾表现突出:“皖北水灾,驰驿往赈,携仆数人,与村民同舟渡,赈宿州、泗州、砀山、灵壁、五河、盱眙余灾,轻者贷以粮种。筑决堤,展春赈,并躬莅其事,民无流亡。”后来,嘉庆皇帝对他的评价很高:“持躬正直,砥节清廉,经术淹通,器宇醇厚。”(《仁宗赐奠朱文正文》)还有挽诗二句:“半生惟独宿,一世不言钱。”

  汪德钺在《上冢宰朱石君先生书》中,对比自己年长17岁、且官位比自己高得多的朱珪说了不少近乎“教导”的话,什么大家都称颂现在是盛世,然而,“以大《易》占之,今日之象,其卦为‘丰’,丰之时最可喜,亦最可虞,‘日中’之戒,大约以保泰持盈为急务。”后来历史的走向,正如汪德钺生前所担忧的一样,中国日趋衰败而落后于西方列强。他的老师纪晓岚也曾承认中国学者自明代以来,受八股文局限和“心学”影响,“即尽一生之能事,故征实之学全荒也。”可是,纪公对于西学,虽发现“其致力亦以格物穷理为要,以明体达用为功”,但认为跟中国儒学相比,西学“所格之物,皆器数之末;所穷之理,又支离怪诞不可诘。”(《阅微草堂笔记》)纪晓岚的文化自信掩盖了对于西方科学、法学推动社会文明进程这一事实的无知,当然,因囿于当时环境无法对西方文化全面了解、深入研究。

  汪德钺对朱珪说的一番话,现在看来不仅有历史价值,还有现实意义,如关于财富,他说:“席人物之殷富者,每易奢,药奢之术,惟在省节简约,而持之以俭。”“则富藏于民,而不患其匮乏矣。”如关于用人,他说:“夫利口便捷之人进,则持重敦厚、培养元气之人黜矣;奔竞好利之人得志,则廉耻之道丧,而剥损及于闾阎矣。”如关于廉政,他说:“朝廷不能养百官之廉,其病终及于国家。”如关于民政,他说:“亲民之吏,莫切于州县;州县者,治乱之根本也。今各布政司所辖,无地无亏空,其由来者渐矣。姑以安徽计之,繁剧之县多至十余万,以数千金计者,殆仅见耳。”最后,他希望朱珪“浑然元气,足以培养生人之命脉,而又神明内朗,于天下利病得失烛照而蓍次之。”

  汪德钺为什么要对前辈、长官、大学者说这么多火辣辣的话呢?或许,一则他们人品可靠,说真话他们不会见怪。汪德钺研究《周易》颇有心得,如“履者,礼也。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是以有动作威仪之则,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故曰视履考祥。”“大过,过涉灭顶,木在泽下,盖舟沉于水之象,而中孚,利涉大川,木在泽上也。”(《周易偶记》)故对“二朱”上书直言利害,或无咎吧。
 二则他们有影响力,汪德钺作为“高洁特立之士”本应有强烈的忧患意识,必须与家乡安徽有缘的“二朱”把话说重些。汪德钺先后任庶吉士、礼部员外郎,虽不是谏官,但他认为,“选为吉士,区区犬马之恋,岂能无动于中?”(《上冢宰朱石君先生书》)。故而“褒秋毫之善,贬纤芥之恶”,“记人之善,忘人之过”,“拯人心沉溺者”(《四一居士文抄·纪晓岚八十序》),不仅是为官责任、为人品德,更是士大夫及读书人的理想追求。何诚斌

稿件来源: 安庆晚报
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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