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坐落于大池塘后,村庄和田野间有一条长约5000米、宽约10米到20米的塥(当地方言,指水边的沟),数十年来,大塥为村庄排除一次又一次洪水,迎来外河各种肥硕的鱼虾。春天,桃花盛开,各种鱼类戏水产卵,由外河涌入大塥。人们动用各种物什,拦截捕捞,获河鲜无数。
白露过后,湖水渐少,塥渐窄,窄到10米并顺势再窄时,人们就去“作坝”,张笼子。张笼子的人各自选择一段水较深而相对窄的水面,取来土块及柴草,打桩作坝。平静悠长的塥变成了几十段,长格子一般,远远望去,很是美观,大家都称它为“笼子坝”。坝“作”严后,先在两段开个缺口,张好笼子,水在不时地退去(內湖开闸放水),缺口处的水流变得较急,鱼虾趁着暖阳上上下下,进进退 退,笼子前的流水中总有鱼虾扑腾,不时有一群鱼虾溯游而上,钻进笼子里出不来,鱼虾越来越多。这叫“张戏水,鱼干净”。
我有三个笼子,是父亲请王篾匠“锁”的。笼子坝是我大哥去“作”的,我负责张笼、取笼。
下午四五点钟,我就开始踏着夕阳的余晖去取笼子、倒笼子。笼子取起时,鱼虾一阵扑腾,水哗哗响,心怦怦跳。解开笼子后盖,倒干净再往远处放好,第二天早上再去倒。水退得慢,一般要到上冻天气,塥才干得成一条沟,期间每一次去倒,都会起获至少五六斤鲫鱼、鰟鮍、青背、大鳗勾、刺巴罗、大虾,杂鱼活蹦乱跳,我的心里也一阵阵欢腾。
湖水快落底,塥就干了,人们为取尽各自先前“作”的坝内的鱼虾,由张“戏水笼”改张“坐水笼”,即将笼口掉头,顺水张牢,让鱼虾顺着水流而进到笼子,直到塥水干涸。十里长的塥是鱼虾出入地,又是人声欢笑的“水边公园”。每天早晨和傍晚,总有几十名男女提着竹篮或木桶,扛着锄锹或钉耙,哼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去倒笼子。我爱在傍晚时立在笼口前看鱼儿戏水,暖阳下,清流潺潺,鱼儿忽上忽下,忽而静停,忽而窜逃,看着那些摇头摆尾的鲜鱼,巴不得一下子将它们全部逮着。
母亲最善煮鱼。她将鱼分类,大小搭配,调足佐料,味道鲜美极了。母亲去世后,我就再也没吃过那样美味的鱼。李加胜
稿件来源: 安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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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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