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坤
今年初春的一个周末,妻子带着儿子准备去商场购买春季衣服。他们娘俩知晓我不喜欢逛商场,就没有邀我同往。
在他们临出门时,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建议:“给儿子买一套中山装吧,耐穿耐脏,还显得中规中矩、精神抖擞。”
他娘俩下楼之后,我坐在书桌前,难以静下心来,突然想起自己的第一件中山装。
我上初二时才拥有了第一件中山装,我大姐卖了多日积攒的鸡蛋之后裁一块蓝色布,请一位手巧的近门嫂子帮忙剪裁缝制。我当时十多岁,正在长身子,特意做得大一些。
尽管衣服长一大截子,也把我高兴坏了,因为以前我里里外外穿的都是粗布做的衣服,也就是乡下人用老式织布机一线一线织成的棉线布,俗称土布。这是我拥有的第一件机器生产出来的布所做的衣服。
我穿着盖住屁股的崭新中山装,想出去在同伴面前炫耀炫耀,大姐猜透了我的小心思,赶忙说:“好了,别出去显摆了,脱掉吧,姐给你叠好放起来,等需要的时候再给你拿出来穿。”
从此这件崭新的蓝布中山装,就被大姐放在了大箱子里,我平时是穿不到的,只在走亲戚,或村子里同族人有了喜事时,大姐才会拿出来让我穿上。当时,我母亲已病逝多年,大姐管着我家的日常内务,我自然得听她的。
邻居的嫂子看到我穿着新中山装走出门,开玩笑说:“大兄弟,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去相亲呀。”
我不善于言谈,不知如何接话,脸红得像大公鸡冠子一样。大姐帮我打着圆场,回话说:“嫂子,以后有合适的女孩子,请你一定给咱大兄弟介绍一个。”
开玩笑的嫂子顺口说:“咱大兄弟这么实诚,女孩子跟大兄弟过日子靠得住。有合适的,我保证给大兄弟介绍。”
其实,这件中山装过于简单,比如其上部只在左侧有一个兜子,平时可以挂上一两支钢笔或圆珠笔,却没有兜盖子,跟标准的中山装比起来还有较大的差距。但是,在当年农村却是一件上等的衣服,因此我家人,尤其是我自己把这件中山装当成了宝贝。平时,偶尔穿在身上,我会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它,以防万一被捣烂了,弄脏了。有时干脆不穿在身上,搭在肩膀上,显得格外神气。
我的这件中山装虽然未能帮我相成亲,却帮我们村子里一个与我同岁、比我晚一辈的小名叫二顺子的男孩子相成了亲,二顺子相亲时穿的就是我珍藏在大箱子里、平时不舍得穿的中山装。
后来小两口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进入高中,我不好意思再穿着粗布外衣,这件中山装就派上了大用场。春秋两季主要是靠它给我撑面子,除了周末偶尔洗一下,这件中山装几乎与我形影不离。
我考上大学去学校报到时穿的依然是这件中山装。大一第二学期时,中山装的后背正中间开始漏缝子,应该是我长大了,它有点小了,我经常从后侧向下拉造成的。我拿着这件后侧漏缝的中山装,去缝纫店修补。裁缝师傅说:“补上一块布就不好看了,已经没有修补的价值。”
怀着失望的心情离开缝纫店,我苦思冥想,就去诊所买了一袋膏药,揭开膏药直接贴在中山装里侧,缝子就基本消失了,穿着好看得多。我前后换贴了好多次膏药,一直到大三时我还穿着这件中山装。
工作之后,家里的日子逐渐好起来,我先后换了好几件新的中山装,而且是标准的中山装,包括成套的中山装,穿在身上更合身更精神,但是在我心里依然是第一件中山装占有的地位最高。
稿件来源: 安徽网
|
编辑: 徐连祥
|